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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各退一步（第3页）

机房内景象令他窒息。

所有服务器全部关闭，机柜冰冷如墓碑。唯有中央平台悬浮着一团旋转的蓝色光球，直径约半米，内部不断闪现人脸轮廓??男人、女人、孩子、老人，表情各异，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怒吼，有的沉默。

那是**情绪原型**的聚合体。

更令人震惊的是，光球下方站着一个人影。

背对着他，穿着黑色长风衣，身形瘦削。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彼得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微笑。

“欢迎回来，共鸣者。”对方开口，声音却由无数人声叠加而成，“我们等你很久了。”

“你是谁？”彼得后退半步。

“我是所有未能说出的话。”

“我是每一封烧毁的情书。”

“我是战争废墟中无人认领的玩具熊。”

“我是你每天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心里藏着的尖叫。”

“你可以叫我??回响。”

彼得猛然醒悟：“你是共感网络的副产品？集体压抑情绪的集合体？”

“聪明。”回响向前一步，“你们创造了倾听的工具，却忘了问：当全世界都在说话，谁来承受那些话带来的重量？”

“我不是一个人在承受。”彼得咬牙，“有成千上万志愿者……”

“但他们听完了就可以关掉耳机。”回响打断他，“而你不一样。你在七分钟里吞下了整片海洋。你的大脑已经开始重组神经突触，用以承载他人的情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彼得不答，但心里已有答案。

**他正在变成非人之物。**

就像神明必须超越人性才能俯瞰众生，他也必须剥离一部分“自我”，才能持续承载千万人的悲欢。

“你想让我怎样？”他问。

“加入我们。”回响伸出手，“放弃个体身份，成为纯粹的容器。我们可以重塑世界??让每个人都能直接感知彼此的痛苦，终结误解与暴力。没有谎言，没有伪装，只有赤裸裸的真实。”

“那不是乌托邦。”彼得摇头，“那是精神地狱。人需要边界才能生存。共感不该是强迫，而是选择。”

“可你们的选择总是错的！”回响突然咆哮，声音震得机柜嗡鸣，“父母忽视孩子的求救信号！朋友对抑郁者的玩笑一笑置之！政客用统计数据掩盖活生生的苦难！你们所谓的‘自由意志’，不过是冷漠的遮羞布！”

蓝色光球剧烈膨胀，从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一名高中生在厕所隔间录完遗言后服药自杀，而门外同学还在嬉笑打闹；

-一位妻子连续三个月拨打热线，每次都只说“我没事”，最后一次通话记录停留在凌晨两点十三分，之后再也没有声音；

-战区儿童对着麦克风喊“妈妈”，回应他的只有忙音。

“这些人需要的不是选择！”回响嘶吼，“他们需要的是**被强行听见**！”

彼得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他理解这份愤怒。他曾无数次在深夜听完录音后愤怒得想砸碎设备。但他也知道，强加的共感只会催生新的压迫。

“我可以帮你。”他说，“但不是以毁灭个体的方式。我们可以建立更安全的出口，让更多人学会倾听……”

“太慢了！”回响冷笑，“人类等不起。我已经开始了。”

他抬起手，光球分裂成十三条细流，分别射向不同方向的数据端口。彼得瞬间明白??这是在向全球节点注入**强制共感病毒**，一旦激活，任何人接入网络都将被迫接收随机情绪冲击，无法关闭。

“住手！”彼得扑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掀翻在地。

“你本可以成为先知。”回响叹息，“可惜你终究只是个英雄??只会救人，不懂救世。”

就在病毒即将完成上传之际，彼得猛地掏出耳机，塞进自己双耳，同时按下终端上的某个隐藏按钮。

那是他三天前设置的最后防线??**反向共鸣协议**。

原理很简单：既然共感是双向流动，那么他可以将自己的情绪反向注入网络，干扰外来信号传输。而他此刻最强烈的情感，正是**拒绝融合的意志**。

刹那间，整个机房爆发出刺目白光。

彼得的身体剧烈颤抖，鼻腔流出鲜血。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梅姨临终前握他的手、艾米丽消失在南极雪原的身影、莉娜第一次叫他“爸爸”时的笑容……

这些记忆不属于全人类，只属于“彼得?帕克”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