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苏念禾被呛得真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还不好意思地冲许泽楷笑,“您看您看!我就说灰大吧!这帮工人,干活毛手毛脚的!许总您多担待啊!”
许泽楷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还是有细小的灰尘颗粒钻入鼻腔,带来一阵不适。
他那身价值不菲的深灰色西装,肩头和前襟己经肉眼可见地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他眉头紧紧蹙起,眼底的嫌恶再也无法掩饰。
他身后的助理更是脸色发白,捂着嘴强忍着咳嗽,眼神里充满了对这片“毒气室”的惊恐。
“许总,里面请?”苏念禾仿佛没看见他们的狼狈,热情不减,甚至作势要引路,“后面拆得更热闹呢!刚把旧窗户框拆下来,一地碎玻璃烂木头,您要是感兴趣,我带您去看看?保证‘原汁原味’!”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底层小市民特有的“实在”劲儿,却字字句句都像小刀子在刮许泽楷的神经。
许泽楷站在原地,身体僵硬。他目光所及,是地面散落的碎砖、断木、厚厚的浮土;
是空气中弥漫的、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的尘埃颗粒;
是门洞后隐约传来的粗暴吆喝和危险碰撞声。
他昂贵的定制皮鞋,正踩在混着石灰、泥土和碎屑的垃圾上。
让他踏入这片“废墟”?让灰尘玷污衣物?让“尊贵”暴露在粗鄙工人眼前?
这念头就让他生理性不适。
“不必了。”许泽楷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像是淬了冰,再没有一丝之前的试探和玩味。
他抬手,动作极其僵硬地再次拂了拂肩头——那里仿佛有什么剧毒之物。
他看也没再看苏念禾,目光扫过这片狼藉,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苏小姐这‘新事业’的起点,”他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嘲讽,“还真是……别开生面。看来苏小姐对‘踏实’的理解,非常人所能及。”
他微微侧身,避开了又一股涌出的灰尘,对助理厉声道:“阿明,车!”
助理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车旁,迅速拉开了后座车门。
许泽楷用看秽物的眼神剐了苏念禾一眼,决绝地转身,带着一身尘土坐进轿车后座。车窗立刻升起,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挡住他阴沉的脸。
黑色轿车引擎低吼着倒退出窄街,轮胎带起的尘土比拆墙时还多,狼狈汇入车流消失。
车影不见,苏念禾脸上的“热情”瞬间褪去,只剩冰冷嘲讽和疲惫。她靠在门框上长舒一口气。
“呸!什么玩意儿!”赵师傅探出头啐了一口,“穿得人模狗样,鼻孔都翘上天了!小苏老板,甭搭理他!”
“嗯,不理他。”苏念禾拍了拍灰,眼神凝重地望向街口。
许泽楷虽被暂时击退,但临走时的阴鸷眼神和嘲讽都表明:这事没完。
他的疑心不会因吃了灰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