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乐之回望过去,见这婶子眼神里虽然带着探究,但却并没有恶意,便微微颔首示意。
婶子见她真的恢复正常了,有些惊奇。
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卫明家的傻丫媳妇不傻了。
原本以为又是瞎传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卫母笑着说:“你不是前些日子就去公社带孙子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嗐!”玲花婶子摆摆手,“你可别提了,什么公社住楼房,也就是听着好听,住着可遭罪了!”
“房子就是我儿子他们厂子里给分,就一个房间一个堂屋,又小又挤,晚上我只能带着孙子在客厅打地铺,前头桌子、后头椅子,转个身都难。”
“这不是,前几天儿媳妇她爹不知道怎么搞的摔断了腿,儿媳妇又把他接来照顾,现在屋里更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她蹲下身给孙子擦了擦鼻涕,继续说道:“我想着反正我家狗蛋又不用上学,干脆带他回来住段日子。”
“要我说啊,还是咱们大队好啊,房子宽敞,空气新鲜,不像住公社,邻里邻居的我一个都不认识,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差点儿没给我憋死。”
“可不是嘛,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卫母赞同地点头,然后笑着拉过喻乐之的手:“乐之,这是你玲花婶子。”
“玲花婶子好,”喻乐之礼貌地问候。
“哎哟,真好。”
玲花婶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在队里,属她和卫母的关系最好。
现在看见喻乐之恢复正常,她也是真心为他们一家人感到高兴。
玲花婶子推了推身边的小男孩,“狗蛋,快叫人。”
小男孩怯生生地喊了声“叔公叔婆”,又好奇地偷瞄喻乐之的肚子。
喻乐之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勾唇。
卫父卫母看着他们,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玲花婶子见状,轻轻拍了拍卫母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桂香啊,现在乐之好了,你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卫母知道老姐妹这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太沉浸在卫明牺牲的悲痛中。
“是啊,现在乐之好了,我们老两口也算是有个盼头……”
“就是!”玲花婶子用力点头,“你看乐之多懂事,等孩子生下来,你们家就又热闹起来了。”
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凑到卫母耳边:
“我听说队里有人在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们别往心里去,就当是他们在放屁,那些人就是得了红眼病。”
正说着,晒谷场上的大喇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
卫超美站在一张木桌上,拿着铁皮喇叭喊道:“社员同志们,安静,现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