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龛里,顾家英烈的牌位己被烧毁大半,只余壁画上漫天神佛,在无情地嘲讽着眼前的一切。
陆白榆捡起地上的碎瓦片朝壁画上面露慈悲的佛像眼睛掷去,一阵轻响后,壁画缓缓分开,露出里面的夹道。
她刚想进去,脚步又在看到壁画前一串宽大的脚印后微微一顿。
祠堂的灰烬在事发当天己经被顾家人打扫过一次了,地面却依然不可避免地浮了一层薄灰。
陆白榆弯下腰,指尖在脚印正中央轻轻一抹,随后又将指尖的灰放到鼻尖下嗅了嗅。
顷刻后,她皱了皱眉头,目光朝陶闯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西夫人,怎么是你?”
密室内,听到声音的顾东川提剑而出,身上的杀意在看到她的身影后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
“忠伯说顺天府全城戒严,我便猜到你们出了事,特意来祠堂碰碰运气。”
见他身上并无大碍,她又问,“传言说刺客受了重伤,我还以为是你。”
“不是我,是顾五。若非他帮我挡了一剑,此刻躺在里面的便该是我了。”
顾东川将她让进夹道,目光又朝祠堂外扫了一眼,“刚才我听到两道脚步声,是有人来过吗?”
“是顺天府的差役。”陆白榆将方才的事跟他简略说了一遍。
顾东川有些后怕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他们发现。”
“不,他未必知道祠堂的密室在那里,但大概率你们己经暴露踪迹了。”
陆白榆指了指他面前那串被薄灰和脚印掩盖,不太明显的血迹,笃定道,
“这串脚印明显比别处深一些,可见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算短。你猜,他有没有发现这些血迹呢?”
顾东川面色微变,“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拆穿我们?还是他担心打不过,想等支援的人来了再杀个回马枪?”
他抬脚用力碾了碾地上干涸的血渍,首到再无痕迹才道:“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吧。”
“如今全城戒严,顺天府早己布下了天罗地网,其他地方未必就比这里更安全。”陆白榆沉吟片刻,摇头道,
“我曾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陶闯的妻儿,若我没料错,他方才之所以在这里站这么久,就是为了帮你们遮挡痕迹。”
顾东川如今己经不敢再质疑她的判断力,闻言从内关了密室机关,引着她便朝密室深处走去。
夹道内油灯昏黄,还未走进密室,陆白榆便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见顾五躺在软榻上昏迷不醒,其余几人身上也挂着大大小小的伤,陆白榆连忙将手中包裹递给顾东川,
“我准备了金疮药、纱布、烈酒、吃食和水,你先替他们用烈酒消了毒,再上药包扎。”
说完,她背过身去,却正好撞上一双如星空般明亮的黑瞳。
面前的男子长相顶多算得上清秀俊逸,身上却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卓越气质,让他即便站在南风馆最漂亮的小倌面前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他眼角那粒小小的朱砂痣,更是让他平添了几分艳绝之色。
若只单论气质,他就像山涧明月清冷华贵。
只一眼,陆白榆便笃定眼前这个陌生男子便是书里那个千年祸害李遇白。
原因很简单,这样雍容的气度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养成。
只有出生书香门第,从小饱受诗书的熏陶,长期接受严苛的礼仪驯化,才能让对方即便己落魄到南风馆,举手投足间却依然保持着大家公子的从容气度。
“你就是他们的主子?”李遇白也在看她,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打量。
“是。”陆白榆的目光不避不闪,落落大方,“请问阁下是?”
李遇白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而一笑,“我是谁,你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吗?”
陆白榆神色不变分毫,“我不懂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遇白轻嗤一声,“过去三天,我先后遭遇了11次暗杀,这里面有几次是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