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的是流放岭南的队伍,北边的队伍不是你在负责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洪倨傲地抬了抬下巴,目光缓缓扫过流放队伍。
随后他朝京城的方向作了一揖,“上次不就说了吗,我是奉皇上口谕来保护五皇子的。从今日起,岭南的队伍便由我接管了。你即刻清点文书,准备交接吧。”
这话像是兜头一瓢冷水,顾家众人瞬间呆愣在了原地,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曹洪和陶闯之间来回移动。
他们深知差役头领易主意味着什么。
这些日子陶闯给陆白榆帮衬和支持有目共睹。
没了他,就等于砍断了陆白榆的一只臂膀。
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惶惶不安。
顾老夫人攥紧了衣袖,宋月芹不安地看向陆白榆,就连一向沉静的顾长庚,搭在膝上的手指也下意识地轻叩了几下,露出深思之色。
被点名的陶闯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他沉默地检查着马鞍的肚带,动作一丝不苟,仿佛那根皮带比皇帝的旨意还要重要。
由他紧绷的侧脸线条,众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有时候,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见状,曹洪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他眼底闪过一抹胜券在握的神色,一抖缰绳,率先驱着秦王府的马车前行,“陶头儿,我在前头歧阳镇等着你的交割文书,你可别让我等太久了。”
“西嫂。。。。。。”顾瑶光悄悄挤到陆白榆身边。
“无事。”陆白榆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淡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不住的总归是留不住的。”
毕竟是皇上口谕,总不能让陶闯为了她去对抗圣旨吧?!
队伍很快路过鸡鸣驿。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焦糊气,几根焦黑的木头突兀地指向骄阳似火的天空,几只乌鸦在不远处啄食着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不时发出刺耳的嘎嘎声。
一路无话,只有车轱辘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马蹄的嘚嘚声。
路旁的景色逐渐变成了杂草丛生的野地,远处起伏的山峦线条也变得稍显柔和。
首到日头偏西,前方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屋舍和人烟。
镇子的轮廓逐渐清晰,喧闹的人声、牲畜的嘶鸣、商贩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镇口高大的牌坊虽有些旧损,却挂满了各色商号的幌子,迎风招展。
镇子里车水马龙,南来北往的客商、轿夫、百姓穿梭不息,路边的茶寮酒肆坐满了人。
空气中汇聚了尘土味、食物香气和牲畜膻味,到处都透着一股粗粝而旺盛的活力。
对于刚从瘟疫和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流放队伍而言,这扑面而来的喧嚣与生气,几乎令人感到一阵不适应的眩晕。
“今晚咱们南边的队伍便歇在这来福客栈吧。”曹洪从马车上跳下来,大步走向陶闯,
“陶头儿,这来福客栈住不下咱们贰佰多号人,今晚你们北边的队伍便自己找住处吧。一会儿安顿下来,咱们便把文书交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