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榆眸色微凉,“所以他并非不知兵,而是不懂边军。在他心里,向陛下证明忠诚与掌控力,远比维系边军战力更加重要。北境的安稳,在他权衡的天平上从来不是最重的砝码。”
顾长庚唇角紧抿成一线,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可这万里边关,无数黎民,终究要为他的决策付出血的代价!”
陆白榆沉吟片刻,道:“他裁掉你的旧部,断了边军与北境的根。待西戎铁骑南下,那些被他安插的亲信,怕是连风沙里的狼烟都辨不清真假。侯爷,等薛崇将人心尽失时,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收服镇北军的旧部了?”
顾长庚的目光落回舆图,手指在北疆与军屯之间缓缓移动,沉声道,
“时机成熟与否,要看三件事,少一件都不行。”
陆白榆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手上。
“第一,薛崇必须捅出大篓子。此人刚愎自用,不懂边防却着急立功。我料定他一定会判断失误。”顾长庚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语气笃定,
“要么是冒进吃了败仗,要么是防线出大漏让西戎人钻了空子,要么是苛待士兵怨声载道。这个错误必须足够大,大到朝廷不再信任他,大到边军上下彻底寒心,没人再服他。”
“第二,我的老部下得在绝境里守住底气。哪怕被打压、被排挤,甚至被克扣粮饷、被派死任务,但他们中必须得有人能扛住事,暗中蓄积力量。否则就算薛崇再烂,不能上下一心也是枉然。”
“第三,我们自己得接得住这股力量。这,才是最关键的!”
他的手指重重点在代表军屯的位置上,目光灼灼地看向陆白榆,
“西弟妹可知,镇北军鼎盛时拥兵十万,哪怕与西戎一战死了五万,但如今还忠心于顾家的旧部,少说也还有西万。”
这个数字让陆白榆心头一震。
西万身经百战的老兵,足以撼动整个北疆的格局。
“但养活西万大军不是说着玩的、人吃马嚼,每天的粮草就是天文数字。还有军饷、武器、铠甲、战马、药材。。。。。。”顾长庚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
“这绝不是我们现在这几百人的军屯能承受的。就像盖房子,地基打多深,楼才能盖多高。我们现在的底子,还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
陆白榆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截断了话语,
“我知西弟妹有自己的后手,可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能弄来粮食,有自己的商队,能变卖盐引、矿山,但要长期养活几万大军还是难如登天。”
陆白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所以当务之急是咱们得先把底子打牢靠,否则就算侯爷的旧部找来,咱们也接不住。”
“对。唯有三者齐聚,才是百川归海的真正时机。在此之前,任何急躁都是在找死。”顾长庚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