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走了进来。
宋月芹身体微僵,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可在看清来人的长相后,她又蓦地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锦衣卫同知,他眼神倨傲地看了一眼顾长庚,“侯爷,时辰不早了,锦衣卫的兄弟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顾长庚朝顾老夫人微微颔首,“母亲保重。。。。。。长庚去了。”
不知为何,陆白榆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更多的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漠然。
没错,是漠然。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着从诏狱里走出来一般。
她于是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流放路上多坎坷。大伯,这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全都等着你呢!”
顾长庚的轮椅微微一滞,却没有回头。
等锦衣卫带着人离开时,段家母子己经不见了踪影。
院子里乱糟糟的,到处都听得到绝望的啜泣声。
陆白榆有种重回人间炼狱的错觉。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老夫人,发现她正沉默地望着顾长庚离开的方向,眼底情绪复杂。
陆白榆正想安慰她几句,却听她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要是两年前长庚能将蒙苍王斩于马下,顾家今日是不是就不会有此一败了?”
陆白榆愕然抬头,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年前,顾长庚率2万疲兵在回程的路上遭遇西戎10万精兵的伏击。
他先是阵前斩马激起士兵高昂的士气,再巧用战术,以寡薄兵力破敌人重兵围剿,最终杀出一条血路。
并在突围后出其不意地来了个回马枪,重创蒙苍王,并让他的十万精兵元气大伤。
那是极其漂亮也极其惨烈的一战,是彪炳千秋足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战役。
顾长庚为此双腿残疾,彻底变成了个废人。
但纵使是最苛刻的史官和他的政敌,也没办法否认他在这一战中立下的赫赫奇功。
当初看小说时,评论区不知有多少人为此扼腕叹息,沦陷在顾侯爷的魅力之下。
因为这足以惊艳史书的一战,哪怕后期他沦为反派,依然有不少人成为他的忠实拥簇者。
顾老夫人给她的印象不坏,她一首以为她是个理智宽厚冷静之人。
可让她万万没想的是,身为顾长庚的娘亲,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苛责之言。
“娘。。。。。。”陆白榆摁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当初那一战,侯爷己经尽力了。”
顾老夫人如梦初醒一般,眼底浮现出一点自责的情绪,
“你说的对,是娘糊涂了。可娘总是想着,长庚他是老侯爷亲手带出来的,于军事天赋上也强于他几个弟弟。若是有他在,咱们顾家是不是就能侥幸逃过这一劫?”
“过去的都过去了,多想无益。”陆白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既然苟活于世,总是要朝前看的。”
顾老夫人勉强笑了笑,“好,娘听你的,朝前看。”
陆白榆看了看日头,“娘,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能帮我看着点阿禾吗?”
顾老夫人:“先别急,娘方才己经叫了郎中上门。你后脑勺有伤,先处理一下再出门也不迟。”
陆白榆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