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程本就不慢,再加上流放队伍此刻走的是上坡路,越往上风就越大,吹得人衣袂纷飞,站立不稳。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不敢走得太快,因而没过多久,她便追上了队伍的尾巴。
诚如老管家所言,他虽然年近五十,身子骨却相当硬朗。
哪怕抬着顾长庚,他也如履平地,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反倒是前面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达官贵人们,此刻早就气喘吁吁,形容狼狈。
“忠伯、陶大哥,来,先喝口水再走。”
陆白榆拧开水囊递了过去。
陶闯见妻子被丈母娘小心翼翼地护着,走在顾家女眷后面,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状态倒比官家女眷们还要好一些。
见状,他也没了方才的焦急,“好,那就歇口气再走。”
两人放下担架,才刚刚把水囊送到嘴边,前方便传来了一阵骚乱。
“哎哟,糟了!”
陆白榆循声望去,刚好将前方弯道上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灰驴脚下的一块风化石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碎裂。
受惊的灰驴一声惊恐嘶鸣,前蹄一软,身躯便失去平衡,顺着羊肠小道外侧陡峭的碎石斜坡滚了下去。
尖锐的石子在它身上划破无数道伤痕,灰驴翻滚着,碰撞着,最终“嘭”地一声摔落在了下方那片灰黄色的洼地里。
赶驴的老孙头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救!”
然而还没等他唇角的笑容裂开,下一刻他己经面色剧变。
灰黄色的沙地像是瞬间活了过来,贪婪地拖拽着灰驴的躯体拼命向下。
灰驴昂着头,鼻孔大张,喷出绝望的白气,身体也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但越挣扎,下沉得越快。
不过短短十几息,洼地里便只剩下一个迅速缩小的旋涡。
老孙头脸色煞白,身子一软便瘫坐在地。
绝望的气息迅速在队伍里蔓延开来,胆子小的被吓得腿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继续向前走。
就这么僵持了半炷香的功夫,担架上的顾长庚突然开了口,
“可以十人一组,腰间以绳索相连。这样即便有一人不慎失足,同组的也可伸以援手。”
众人眼前一亮。
顾长庚却话锋一转,“然一人失足,也可能牵连全组。生死系于一线,全赖诸位对彼此的信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愿意绑的和不愿意绑的各占了一半,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