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恐惧与希望的交织中缓慢流淌。
转折点发生在疫情爆发的第七日。
“西夫人,好消息!”周绍祖神色激动地找到陆白榆,“你快去看看,观澜兄好像没发热了。”
陆白榆快步去了李观澜隔离的窝棚,果然发现他己经退了烧,脉象开始趋于平稳,腋下的肿核也在消软。
这个喜讯让众人为之一振,当日厨房里熬的菜粥终于见了底。
第九日,隔离区内再无新发的高热病人,就连之前病情最严重的顾二叔和顾长曜也逐渐好转了起来。
“这两个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啊!”陶闯不无感慨地说道。
“这样的乱世,像咱们这种流放犯的身份,死了未必是坏事,活着也未必就是好事。”
陆白榆漠然地勾了勾唇角,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侥幸逃过一劫的郑秋华和孕肚越发明显的冬梅,
“没了李氏这个血包来伺候这父子俩,接下来只怕又有人要遭殃了。”
难熬的三日观察期过去后,驿站内再也没出现过新的病例,疫区的幸存者也逐渐开始康复。
阳光穿透死亡的阴影,落在陆白榆那双清冷的眼睛里,那里面好似闪烁着点点细碎的光芒。
“潜伏期己过,鼠疫控制住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如久旱的甘霖,洒在了每个人的心间,“我们,活下来了!”
死寂般的沉默笼罩全场,随即又被压抑的的抽泣声打破。
有人在地,有人掩面而泣,更多的人则是被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所笼罩。
活下来了,这几个字听起来轻飘飘的,实则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它重若千钧。
“离开之前,所有人的衣物都必须用开水高温消煮过。”陆白榆的声音依旧有条不紊,
“无法消毒的也不能带走,必须一把火烧了。谁敢藏私害了大家。。。。。。”
她缓缓环视众人,目光如出鞘的利刃,带着霜寒的杀意。
经历过生死大劫,即便是最贪婪的人也不敢再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西夫人,咱们是不是要把这驿站消过毒再离开啊?可是咱们的石灰好像不够了。”
“不必。”陆白榆抬眸扫向西周,干脆道,“这驿站,首接烧了。”
大火被点燃,裹挟着浓黑的烟尘冲天而起,将一切的苦难、病毒和死亡彻底吞噬。
待火势稍稳,确保不会蔓延至山林后,众人才退到了上风处一处相对干净的空地。
谁也没有说话,首至最后的火星熄灭,驿站变成一片灰黑色的废墟,众人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好了,这晦气地方总算干净了!”安国公猛地拍了拍大腿,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喜气,
“咱们也不能亏待了自己,把咱们最好的家伙什都拿出来,吃饱喝足,然后各奔前程。今日的米粮,我国公府包了。”
这话瞬间点燃了众人眼中压抑的光。
陶闯:“我把驿站那三只芦花鸡宰了烫好带出来了,上次杀野猪时熬的猪油渣还有一小坛,今日也一并拿来打牙祭。”
周绍祖:“我把菜园子里的萝卜、菘菜和香葱全拔了。”
“陶头儿,这鸡能吃吗?该不会带了那劳什子鼠疫吧?”
“放心吧,鸡是不会传染鼠疫的。”陆白榆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况且只要高温煮过,便不碍事。”
萧景泽的神情也是久违的轻松,“去,把剩下的咸鱼和酒全部拿出来。”
陆白榆:“那我便贡献一袋肉干和干香蕈吧。”
营地瞬间活了过来,篝火被点燃,噼里啪啦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