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时她就被卖进了唐家,虽然名义上是丫鬟,但唐玥灵却待她如姐妹。
不仅会教她识字,分给她好吃的点心,还会在她生病时守着她。
这份情谊,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里,比什么都要珍贵。
如今小姐就要随军去部队,山高水远,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她想了许久,想着怎么也要送小姐一份礼物,一份能真正表达她心意的礼物。
不要那种摆在明面上,可能惹麻烦的东西,而是一件贴身的、温暖的、只属于小姐自己的东西。
小桃拿出自己攒了小半年的工资,选了铺子里最贵的一卷真丝双绉布料,要做一件贴身衬衣。
颜色是极为淡雅柔和的藕荷色,像春日清晨,沾着露水的紫藤花苞。
布料细腻光滑,轻薄柔软,她很是满意。
缝纫铺里人多眼杂,做这种明显‘资产阶级情调’的精致贴身衣物,风险太大。
她只能利用一切碎片时间,悄悄秘密进行手工缝制。
此时她一只捂了捂布包里做了一半的礼物,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罩衫的前襟,迎着寒风往洋楼赶。
“这鬼天,骨头缝里都透着冷气。”
她小声咕哝了一句,白色的呵气,瞬间在眼前弥漫开。
快走到唐家那扇熟悉的、油漆斑驳的绿漆小门时,小桃的脚步顿住了。
门房檐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站得笔首,几乎纹丝不动,身上那件厚厚的、洗得有些发白的军绿色棉大衣肩头,湿了一片。
现在的雪不大,落在身上全都化了,但却格外冷。
只见军帽下,露出一点点耳朵尖,被冻得通红,像两颗小小的、熟透了的樱桃,在灰白的背景里异常显眼。
小桃的心莫名地提了一下。
这种年月,穿着军装的人出现在唐家这样的旧式洋楼门前,总让人心里打鼓。
是来抄家的?
还是小姐的未婚夫?
小姑爷不是昨晚就离开了吗?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踮着脚尖,飞快地溜进了旁边开着一条缝的门房里。
步子虽轻,还是惊动了警觉性一流的柱子。
柱子刚刚想张嘴说什么,就看着她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躲着自己跑了。
“福爷爷,外头……那个当兵的,是谁啊?”
“站那儿多久了?不会是,不会来抄家的吧!”
她最后几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眼里是掩不住的忧虑。
这几年,穿着各种制服闯进洋楼的人,她见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