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内,天色刚刚黑了下来,甚至还能看得见亮的时候,便有噼噼啪啪的烟花在空中一个接一个的炸响了,
一开始是三三两两,后来是七七八八,等到夜真的深了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烟花秀。
。。。
夜深,紫宸殿烛火未熄。赵昭独坐案前,批阅奏章已逾三更。窗外秋风卷起落叶,扫过宫墙石阶,发出沙沙轻响,仿佛百姓低语。他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放下朱笔,端起茶盏,茶汤早已凉透。
就在此时,内侍匆匆来报:“柳素娥求见,有紧急军情。”
赵昭心头一紧。这个时辰,非大事不会惊动巡查使亲至。他整了整衣冠,命人传入。
柳素娥大步踏入,披风上沾着黄沙与露水,靴底还带着泥痕,显然是连夜疾驰而来。她行礼未毕便道:“西北急报,敦煌‘文明火种窟’昨夜遭袭!守洞官兵六人全部中毒昏迷,文献未失,但石碑……被人用黑漆涂去‘不在宗庙’四字,又在旁刻下血书??‘逆天者亡’。”
赵昭霍然起身,眼中怒火一闪而过,随即沉静如水。“人醒了么?可有线索?”
“守将苏岩今晨苏醒,说刺客共七人,皆蒙面,身手极快,用的是西域弯刀。他们未取文物,只毁碑、留字,似为示威。另……”她顿了顿,“我们在洞口附近发现一枚玉簪,样式古旧,上有半片残纹??与您那半块玉佩,能拼合。”
殿内死寂。
赵昭缓缓从怀中取出那半片玉佩,指尖微微发颤。二十年前,父皇被废之夜,母后死于乱军之中,临终前将这枚祖传玉佩掰成两半,一半塞入他手中,一半被夺走,不知落入何人之手。此后多年,江湖传闻不断:有人说持有另一半玉佩的人,是当年东宫旧部幸存者;也有人说,那是叛臣之后,誓要复仇。
如今,它竟出现在刺杀现场。
“你是说……”赵昭声音低哑,“那人不仅活着,还成了我的敌人?”
柳素娥点头:“或许他曾是忠臣,但如今,他对您的变法心怀怨恨。他认为您背离祖制,玷污血脉正统。”
赵昭冷笑一声,却无怒意,反有悲悯。“我推行新政,废跪拜、开民智、放权力,自然触怒那些以‘正统’自居之人。可笑的是,他们口称忠君,实则恋权;嘴念祖宗,心里只想着门第与田产。”
他踱步良久,忽然问:“苏岩可还记得什么细节?比如刺客说话的口音?举止?”
“他说其中一人左手缺了小指,出手狠辣却不伤妇孺,且对洞中布局极为熟悉,像是……曾在此地生活过。”
赵昭眼神骤亮。“沙州流民……那位武周史官的后人?”
“极有可能。”柳素娥道,“我们已在沿路设卡搜查,同时加派三百禁军驻守火种窟,并调遣工部匠人打造防蚀玻璃罩,将石碑永久封存,外设铁栅与巡哨轮值。”
赵昭点头:“很好。但记住,不可滥捕无辜。若真是东宫遗脉,我也愿当面一谈。血债不必再用血偿。这个国家,已经流了太多眼泪。”
翌日清晨,赵昭未上早朝,而是微服出宫,直奔国子监。
李崇义正在校勘《贞观政要》残卷,见皇帝突至,慌忙跪迎。赵昭扶起他:“不必多礼。我想看看,那本书……编得如何了。”
李崇义引他至藏书阁密室。墙上挂满拓片,桌上堆叠着新印样稿。一部名为《民本新政纲要》的书籍已初具雏形,封面正是“天命在民,不在宗庙”八字,下方注解写道:“此非反叛之言,乃盛世警钟。太宗尝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重见此训,当知治国之道,首在顺民情、察民意、兴民利。”
赵昭翻阅数页,频频颔首。“把这段写进序言??‘我们不是要推翻过去,而是要让历史不再重复。真正的继承,不是模仿祖宗言行,而是延续他们为民谋福的初心。’”
正说着,外头传来喧哗声。
一名学生冲进来,满脸激动:“博士!城南书肆刚贴出新刊《中央公报》,上面登了您参与起草的《婚姻平等法草案》!有人当场跪下哭了!说是他妹妹被夫家虐待十年,终于可以离婚告官了!”
李崇义老泪纵横。
赵昭走出国子监时,阳光洒落街巷。一群孩童正围着公告栏读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踮脚指着文字,大声念道:“……禁止童养媳,女子有权选择婚配对象,违者按刑法论处!”
旁边男孩问:“姐姐,这是真的吗?”
女孩用力点头:“报纸写的,还能假?皇上都说了,以后咱们都能上学、做工、自己做主!”
赵昭默默伫立远处,久久未语。
他知道,文字的力量,正在悄然改变这片土地。
然而风暴并未停歇。
九月二十,御史台奏报:江南贡院乡试爆发大规模舞弊案。主考官收受豪绅贿赂,篡改试卷,致使数十寒门学子落榜,三人愤而投江,幸被救起。消息传出,南京、杭州等地学子罢考游行,高呼“还我公道”。
赵昭震怒,当即下令彻查,并亲赴南京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