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动作有条不紊,将领口抚平,扣好那颗被他咬她时蹭开了的纽扣。
“好了。”他收回手,垂在身侧,仿佛无事发生。
竹也低头,看着自己恢复整齐的领口,肩上那个隐秘的咬痕还在隐隐作痛。
“今晚的‘补习’,”薄盏开口,声音恢复了那种没什么波澜的调子,清晰地砸进竹也的耳朵,“老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上一掠而过,补充道:“别迟到。”
竹也喉头发紧。
攥着错题本的手指用力到指甲掐进了硬壳封面。
她盯着自己鞋尖前那块被走廊灯光照亮的水磨石地面,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一个低弱的声音:
“……好。”
薄盏没再说什么,转身推开了虚掩的教室门。
走廊的光彻底涌了进来,驱散了教室里的黑暗。薄盏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的光晕里。
“走。”一个字,短促。
竹也挪动脚步,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存在感,即使在光亮下也丝毫未减。
苦柠雪松的清冽冷香固执地萦绕着她,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
薄盏没有回头看她,径自走在前方。
他的步伐很大,但似乎有意无意地放慢了一点速度。
走廊长长的,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回响。
水磨石地面冰冷光滑,竹也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晃动的影子,紧跟着他宽阔背影投射下的那片阴影。
他的背影挺拔,肩线宽阔流畅,走路时下颚习惯性地微微抬起,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手腕上那条复古的银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链尾的小小“盏”字坠子偶尔折射出一点金属的冷光。
竹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点微光吸引,又强迫自己移开。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丝丝缕缕,像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她,让她无法挣脱。
终于走到走廊尽头的光明处,楼梯口的声控灯因为脚步声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晃了一下竹也的眼睛。薄盏在楼梯口停下脚步,转过身。
灯光毫无遮拦地落在他脸上。
那道唇上的伤口在明亮的灯光下更加明显,破了皮,边缘泛着一点微妙的红,配上他冷白的肤色和没什么表情的脸,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和侵略性交织的奇异魅力。
他的目光落在竹也脸上,很短暂的一瞥,没有任何情绪传递,更像是一种确认。
“走了。”他吐出两个字,算是告别。
竹也低低地“嗯”了一声。
薄盏没再停留,单手插回裤兜,转身下了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由近及远,很快消失在下方。
竹也站在原地没动。声控灯因为没了持续的声音,骤然熄灭。
黑暗重新包裹下来。
她猛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瞬间起了一层薄汗,粘腻地贴在衬衫上。
肩上被咬过的地方和唇上火辣辣的疼变得更加清晰,提醒着她刚才发生过什么。
而空气里,那股属于他的苦柠雪松的冷冽香气,似乎还顽固地停留在她周围,萦绕不去,像一张看不见的网。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咚咚、咚咚,声音大得让她自己都觉得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