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当年您辞官归乡,仅仅半年后,益州郡发生了大动乱,想必您早已经知悉。
两万板楯蛮在那次动乱以及南蛮子入侵后,折损了近三成,剩下的将士们因为在郡内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与公正的待遇,全部返回了自己的家乡。
王太守希望您这次回归益州郡时,能带上这支昔日让整个益州郡各族噤若寒蝉的队伍。”严颜立刻跟在李颙的身边,叮嘱道。
“当年是我辜负了那帮兄弟们啊!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愿意跟随我这把老骨头,重新走上战场!”李颙长叹一声道。
…………
两日后。
嘉陵江流域,賨人部落,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将板楯蛮部落的吊脚楼染成暖金色,远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
李颙颇为忐忑的站在寨门前,洗得发白的破旧官袍,在晚风中轻扬。
他望着熟悉的图腾柱,上面雕刻的虎纹已被风雨侵蚀,变得极为模糊不堪,就像李颙刻意淡忘的昔日往事。
严颜默默立于他身侧,战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寨中突然响起铜鼓声,层层叠叠如潮水涌来。
原本在织布、舂米的族人纷纷放下手中活计,从各家吊脚楼中走出。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白发苍苍的老族长与几名同样苍老的族老,拄着鸠杖缓步上前。
“李太守,您终于来看望我们了!自您离去后,这柱子再未添过新纹。”老族长声音颤抖,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图腾柱上的裂痕,艰难的说道。
李颙的目光逐一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曾经为他挡过箭的百夫长,额上疤痕依旧阴森可怖,如今却眼角湿润的望向自己。
总爱唱山歌的青年,早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那个曾经瘦得如猴子一般,擅长攀岩上树,他麾下打探消息最精确的斥候,如今已经有些微微发福。
…………
他们沉默的望着李颙,眼神复杂,有惊喜,有犹疑,还有被岁月磨钝的伤痛。
“七年前,我辞去益州郡太守一职,虽然迫不得已,总归是李某负了各位兄弟姐妹。这些年让诸位受苦了,李某无以为报……”李颙言罢,深深向部落内的所有人鞠了一躬,一旁的严颜同样如此。
“李太守,使不得,当年的事情,我们全部都清楚,是皇帝昏庸,朝臣无能,宦官擅权,与太守大人无关。
这数百年来,我们賨人部落最有尊严之时,除了当初参与武王伐纣与建立巴国,就是跟随在李太守身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南中没有部落再敢小觑我们。”老族长走上前来,缓缓扶起李颙,颤声说道。
“太守大人可知,没有头狼的狼群,连野狗都敢欺辱?”一位族老想起这些年,他们被益州官吏剥削的事情,极为愤慨的说道。
当年由于他们部落最勇猛的“板楯蛮”在益州郡立功无数,李颙特意上表朝廷,免去了他们十年的税赋。
然而好景不长,自从李颙辞官,“板楯蛮”回到部落后,免去税赋的时间,仅仅过去五年,益州官员就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开始巧立名目的向他们收取粮食与银钱。
忽然,一个少年挤出人群,手中捧着用蕉叶包裹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