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与这位时家的掌权人算不上十分熟悉,但待在一个屋檐下久了,总会打交道,偶尔遇上的时候,青黎也会陪着他在院子里下围棋或者散步。
时老爷子不禁拧眉:「青黎,你在时家七年,衣食住行可有所亏?」
青黎摇头。
「那是为什么?」时老爷子手掌习惯性地打磨着放在一旁的拐杖手柄,措辞道:「若只是因为宴舟……他欺负你了?」
青黎说:「还没有。」
时老爷子目光审视地看了看她,语气不明喜怒:「既然并未有冲突,那你这么做就太过了。」
青黎闻言轻轻一笑,说:「时家的五少爷十几岁时跟人打架,一刀差点把人捅死,可回来照样风风光光地上学丶上班丶继承家业。您看,被这样的人盯上,我若等事情发生了再去反击是不是太迟了?」
她声音缓缓,但话音未落,时老爷子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青黎所说的事在时家并不是秘密,甚至说在整个圈子里都不是秘密。所谓的豪门丶世家丶名流,对他们来说打了人玩个人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用钱权解决的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再怎么习以为常,华服之下遮盖的依然是见不得光的肮脏事,一旦明晃晃的说出来,就是在枉顾彼此的体面。
书房寂静,窗外升起来的阳光透过硕大的玻璃窗穿过来,映出眼前无数尘埃翻滚。
「哐!」
这是时老爷子用手里的拐杖重重杵了下地面,多年来身处高位沉淀下的威势在这一刻间尽数袭来,几乎能把空气凝结。
青黎抬眼,直面这位老人的怒意。
「好。」半晌后,时老爷子嘴角紧绷,声音低沉:「你既然铁了心想走,我不拦着。不过你要知道,任何事情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现在你选择与时家划清界限,那往后再来,可就再无情分可言。」
青黎笑了下,说:「自然。」
青黎从书房出去,客厅里正在说话的沈老太太和吴玉瑶立马停了话头,转过头来。
「怎么样了?」相比于脊背挺直,面色难看的吴玉瑶,沈老太太显然温和多了。
青黎:「爷爷说这几天会帮我办出国的手续。」
沈老太太没有惊讶,点了点头,说:「好,出国也不错,见见世面。」
青黎嗯了声。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平静,沈老太太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但最终还是说:「去吧。」
青黎没管吴玉瑶,径直走过去,绕过小客厅的沙发,才看见正躲在一人高的青瓷花瓶后鬼鬼祟祟偷听的时幼君——时宴舟的亲妹妹。
旁边被时幼君拽着胳膊保持弓腰姿势的是时微君,她身上已经换好了去学校的衣服,但脚上还套着纯白色的轻薄棉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