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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0章 猛龙过江（第2页）

十辆车整齐排列，银灰色的大轿车锃亮如新，面包车也都经过全面检修，车牌统一挂着“沪C?临”字头，车身两侧贴着“长江万里行?影视采风团”字样，格外醒目。

成妹带着两姐妹早早等在那里，姜甜甜正拿着相机四处拍照，姜丽丽则在一旁核对着物资清单：摄影器材、胶片箱、便携式发电机、炊具、药品、帐篷……

“全都齐了。”她抬头对走来的陈凡说，“连应急电源都备了双份。”

杨叔叼着烟走过来，用力拍了下其中一辆大轿车的引擎盖：“听见没？一汽底盘，云湖车身，德国发动机改装，百公里油耗不到十二升！这可不是普通单位能拿到的配置。”

这时，一辆黑色伏尔加悄然驶入院子。车门打开，下来的是旅游局的王局长，身后还跟着两名工作人员，捧着厚厚的文件袋。

“陈导演！”王局长满脸笑容，“我是代表市局专程来的。这是沿途各地的接待联络表、安全预案、媒体协调方案，还有……”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中央电视台新闻部刚刚来电，希望能在你抵达南京时安排一次专题采访。”

陈凡接过文件，郑重地点了点头。

“您放心，我会配合。”

王局长满意地笑了：“好！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人。另外，考虑到拍摄任务繁重，市局决定临时抽调两名干部加入团队??一位负责外联协调，一位主管财务后勤，都是经验丰富的同志。”

话音未落，从伏尔加后座又下来两人。男的约莫四十出头，穿着笔挺的藏青色中山装，戴眼镜；女的三十多岁，短发利落，拎着公文包。

“这位是张伟民同志，原市委办公厅秘书科副科长；这位是李红梅同志，市财政局预算处骨干。”王局长介绍道，“他们会全程协助你，确保拍摄顺利推进。”

陈凡一一握手，心中却微微一紧。他知道，这是组织介入的开始。但眼下局势已不容退缩，只能顺势而行。

上午十点，车队正式出发。

十辆车依次驶出仓库，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有人认出那是云湖牌高级公务车，惊讶地议论：“哪个单位这么大的排场？”更有人指着车身上“长江万里行”几个字，恍然大悟：“哎哟，是不是就是拍那个风光片的队伍？”

车队沿黄浦江一路北上，经吴淞口转入沪宁高速。道路尚不完善，许多路段仍是砂石铺就，但车辆行驶平稳。车内，陈凡坐在主驾位置，身旁放着一台小型录音机，正在反复播放《四季歌》的旋律。

后视镜里，映出长长的车队身影。每一辆车都载着不同的人与使命??摄影师、录音师、场记、助理、后勤人员……甚至还有两名随队医生，以防长途跋涉出现突发状况。

他忽然想起昨夜贺老说的话：“年轻人，你要记住，艺术的力量不在技巧，而在真诚。只要你心里装着人民，人民就会记住你。”

午间在昆山短暂休整时，陈凡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请问是陈凡导演吗？”对方声音苍老却清晰，“我是胡宏伟，在沈阳。我听说你正在为《话说长江》创作主题曲，而你用了我的词……我想听听成品。”

陈凡心头一热。那位未曾谋面的词作者，竟主动找上门来。

“胡老师您好！”他连忙说道，“目前还在修改阶段，但我可以把初步构思念给您听。”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诵读：

“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风采；

你向东海奔去，惊涛是你的气概。

你用甘甜的乳汁，哺育各族儿女；

你用健美的臂膀，挽起高山大海……”

电话那头久久无声。

良久，才传来一声哽咽：“好……真好。比我写的还好。陈导，这首歌，就交给你了。”

那一瞬，陈凡眼眶微湿。

他知道，这首歌，注定不属于某一个人。

傍晚抵达苏州，迎接他们的是一座园林式宾馆。当地政府早已布置妥当，不仅安排了住宿餐饮，还组织了一场小型座谈会，邀请本地文化名人、非遗传承人、民间艺人到场交流。

当晚，陈凡独自漫步于拙政园中。月光洒在池塘上，倒映着亭台楼阁，宛如一幅水墨画卷。远处传来评弹悠扬的弦索声，《茉莉花》的小调轻轻飘荡在夜风里。

他站在一座小桥上，拿出笔记本，写下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