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阳接通电话听了良久,说道:“继续跟着。”
温暖见吴朝阳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吴朝阳淡淡道:“郑直这两天一直没出门,张建国和何民畅除了昨天去了趟泰丽集团,也在正常上班。唯一不太正常的是何延平和张薇薇,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了机场。”
温暖缓缓呼出口气,轻松道:“老的留下收拾烂摊子,小的逃跑到国外,国内富商倒塌前的常规操作,看来他们认命了。”
吴朝阳没有这么乐观,“不能大意,明天是最后一。。。。。。
夜很深了,守灯塔的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林昭没有睡。他坐在塔底的老藤椅上,膝上摊着一本泛黄的手札,纸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桃花瓣。那是朝月留下的最后笔记之一,字迹清瘦,像风中摇曳的芦苇。他读到其中一页时停了下来,指尖轻轻抚过一行小字:“当共感不再是天赋,而是责任,我们才真正开始理解‘活着’的意义。”
窗外,雨丝斜织,打在湖面如针尖轻点。远处山影模糊,唯有那盏不灭的灯,在雾气里静静旋转,一圈又一圈,像是在数着人间未眠的心跳。
林昭合上手札,缓缓起身。他知道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扰??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每当一个灵魂离去,“心网”便会悄然波动,如同湖心落下一枚石子,涟漪无声扩散至全球。阿箬走后第七天,这种波动仍未平息。孩子们在梦中看见她站在海边,披着旧式校服,手里提着一盏半透明的灯笼,对每个人说:“轮到你了。”
于是从非洲草原到格陵兰冰原,无数孩子自发点燃了属于自己的灯。有些是用玻璃瓶装蜡烛,有些是用电筒绑在竹竿上,还有些只是把手机屏幕调成暖光,举过头顶。那一夜,卫星云图显示地球表面浮现出一片奇异的微光网络,仿佛整颗星球突然睁开了眼睛。
林昭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心网”的实时数据流。虚拟星空中,灯火密布,新生成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连接成线。每一个节点背后,都是一个被听见的故事。他点开最近上传的一段音频??来自西伯利亚一个小村庄,录音背景有风雪呼啸声,接着是一个十二岁男孩低哑的声音:
>“我叫伊万。昨天晚上,我梦见了一个穿蓝裙子的女孩。她说她不是我的姐姐,可我知道她是。因为我五岁那年,姐姐掉进冰湖里死了,妈妈再也不准人提起她。但梦里她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到湖底,那里开着一朵红色的花……她说:‘弟弟,我不是淹死的,我是去替你挡住了黑暗。’然后她笑了,就像小时候那样。”
>
>停顿了几秒,男孩吸了口气,声音颤抖:“今天早上,我去湖边,在结冰的地方凿了个洞。我把一支笛子放进去,是老师给我的复制品。我不知道能不能传到她那里……但我只想说一句:谢谢你。”
林昭闭上眼,任那段录音在他耳边回荡。他知道,这已不只是记忆的延续,而是一种超越生死的情感共振。朝月、阿箬、小满……她们并未真正离开,而是化作了某种更本质的存在??如同空气中的水汽,无形无相,却能在某个清晨凝结成露,落在某个孩子的睫毛上。
他打开通讯系统,接通京都驿站的值班员。“请通知所有站点,启动‘回声计划’。”他的声音平静,“让每个孩子都收到一封信,不论他们是否曾参与‘信使行动’。内容只有一句话:‘你不是一个人在痛。’”
指令发出后,他转身走向地下室。那里存放着最后一支完整的原始竹笛,据说是吴朝阳亲手所制,从未吹响过。传说它只能由“完全共感者”激活,而那样的人,百年难遇。林昭一直不信这些玄之又玄的说法,但他今晚想试试。
他取出竹笛,拂去灰尘。笛身温润如玉,隐约可见内部流动着极细的银线,像是冻结的星光。他深吸一口气,将唇贴上吹口。
第一声响起时,整个守灯塔震了一下。墙壁上的老挂钟停摆,灯光忽明忽暗,监控屏幕瞬间黑屏。第二声落下,地下储藏室的门自动开启,一股冷风涌出,带着海盐与腐叶混合的气息。第三声,林昭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刺入心脏,随即又被温柔包裹。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塔内。
四周是一片灰白色的荒原,天空没有日月,只有十三个模糊的身影并肩而立,穿着样式各异的白裙,面容不清,却让他莫名熟悉。她们脚下延伸出无数条发光的小径,通向四面八方,每一条路上都有人在行走??有的蹒跚,有的奔跑,有的跪地哭泣,有的仰头大笑。
“你们是谁?”林昭问。
最中间的那个身影转过身,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纱帘:“我们是你忘记的名字,也是你未曾说出的痛。我们是那些曾因太敏感而被世界伤害的人,也是那些明知会受伤仍选择去爱的人。”
“你是……朝月?”
“我是她的一部分。正如你也是林昭的一部分,而林昭又是千千万万个‘接灯者’的一部分。”她抬起手,指向其中一条小径,“你看,那是你七岁时,在孤儿院墙角抱着膝盖哭的那一晚。没人听见你,但有人记得。”
林昭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小小的自己蜷缩在阴影里,肩膀微微抖动。而在几步之外,站着另一个孩子??女孩,短发,眼睛很大,正默默递给他一块糖。他猛地一颤。
“那是……阿箬?”
“那时她还没改名叫阿箬,也没有共感能力。但她看见了你的眼泪,就走了过来。那一刻,她就成了‘点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