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何等精明,瞬间明白了李儒的盘算——今日的联姻,或许能为将来埋下一颗种子。若曹昂日后真能继承曹操基业,这份姻亲关系,便是西凉与中原之间最微妙的纽带。
“你倒是想的长远。”马超语气中听不出喜怒,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曹昂虽是曹操的长子,但是曹操现如今正春秋鼎盛,曹操又素有雄心,我等早晚必有一战。”
李儒拱手而立,脸上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大王有所不知,那曹操近来头风之疾愈发频繁,发作时痛不欲生,连朝事都时常搁置。依属下看,这未必是件好事啊。”
马超眉峰微蹙:“哦?此话怎讲?”
马超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固执:“话虽如此,可曹操若真离世,曹昂承继其位,便是一方诸侯,辖地与我西凉接壤,疆场相见是迟早的事。到那时,云禄夹在中间,左手是骨肉亲情,右手是夫妻情分,她怎能不难?”
李儒嘿嘿一笑,摇头道:“主公还是对曹昂了解太浅。此人绝非贪恋权位之辈,骨子里是个至诚君子,心中装的满是天下苍生,对权力二字,实在没多少执念。”
马超挑了挑眉,显然来了些兴致:“哦?你倒说说,他有何不同之处?”
“主公有所不知,”李儒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近来曹昂攻下徐州,第一件事便是传令城中世家——必须打开藏书楼,将典籍借出,供百姓传阅学习。要知道,那些世家视藏书为安身立命的根本,曹昂此举,无疑是公然与他们作对,引得徐州士族怨声载道,对曹家颇有微词。可他呢?全然不顾,只说‘百姓识文断字,方能知礼明义,天下才能安定’,这份魄力与远见,可不是寻常诸侯能有的。”
“竟有此事?”马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倒有这般眼光。”乱世之中,世家垄断知识,百姓多是目不识丁,曹昂能想到让百姓读书,这份见识,确实难得。
李儒见他动容,笑意更深:“所以啊,主公大可不必忧心。若真有一日曹操离世,曹昂承继大位,您根本无需与他兵戎相见。只需以天下苍生为念,派使者去劝降,依属下看,他若真是心系黎民,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多半会归顺主公。”
马超沉默了。他望着案上的地图,徐州的位置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让百姓读书,这话倒是像恩师卢植会说的。若曹昂真有这份心,或许……事情真能有转圜的余地?
“你倒是把他看得透。”马超语气缓和了些,指尖在徐州地界轻轻一点,“只是劝降诸侯,哪有这般容易?”
“寻常诸侯自然难,可曹昂不同。”李儒语气坚定,“他连世家的不满都能不顾,只为让百姓多识几个字,可见在他心中,苍生远比权势重要。主公若能给他一个‘让天下安定’的承诺,他未必不会动心。”
马超没再反驳,只是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茶汤滑入喉咙,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乱世之中,杀戮易,止戈难。若真能不费一兵一卒收服中原,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曹昂真能如李儒所说,放下唾手可得的权位吗?
李儒看着马超凝眉沉思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却愈发从容,手捋胡须时,指腹摩挲着花白的须尖,带着几分了然的笃定。
“主公心里,终究是装着天下的。”他轻声道,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欣慰,“属下说这些,并非要主公立刻做什么决断,只是想让主公知道,这乱世里,并非只有‘打’一条路可走。”
他抬眼望向窗外,晨光正透过窗棂,在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曹昂之事,是个契机。主公当年在西凉兴学堂、减赋税,为的不就是让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如今曹昂在徐州做的事,与主公的心思,其实是一路的。”
“您胸怀天下,才会纠结‘兵戎相见’的苦;也正因为您胸怀天下,才该懂,能少一场战火,便少一片焦土,能多一个懂‘民生’的人在对面,便多一分让天下安定的可能。”
他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属下这点心思,主公或许此刻不全懂,但日子久了,总会明白的。”
马超抬眼时,眸中的沉郁已散了大半。他看着李儒鬓边的白发,“你啊。”马超轻叹一声,语气里带了点无奈,却没了先前的紧绷,“总是把算盘打得比谁都精,偏又说得冠冕堂皇。”
李儒笑了,眉眼弯成两道月牙:“属下的算盘,从来都围着主公转,围着这天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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