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叫来曹昂,又对张仲景道:“张机先生,且留步。”
两人皆停下脚步,看向马超。马超目光落在张仲景身上,问道:“先生可曾听过华佗华元化?”
张仲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叹服,抚须道:“华先生医术通神,尤擅外科,我早有耳闻,论起胆大心细,他或许犹在我之上。”
马超朗声一笑:“先生过谦了,你二人皆是济世良医,应在伯仲之间。”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郑重,“昔年我在长安兵变,身受九创,险些殒命,正是在汉中得华先生救治,才捡回一条性命。此次我从长安出发前,已修书一封,让麾下将士去汉中相请,邀他到长安任职。”
说罢,他转向曹昂,目光恳切:“子修,你父亲这头风痼疾,张机先生已尽力,或许华先生能有他法。你不妨亲自去一趟长安,一来将华先生请来,与张机先生一同会诊;二来,也让云禄跟你同去,见见长安的亲友。”
曹昂闻言,眼中顿时亮起希望的光,他对着马超深深一揖:“兄长此言,如拨云见日!父亲的病,我日夜忧心却无计可施,若能请得华先生来,便是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愿一试。”
张仲景亦点头附和:“华先生的‘麻沸散’与外科之术独步天下,或许真能为曹公寻得一线生机。曹公子亲往,更显诚意。”
马超目光扫过曹昂与张仲景,语气陡然郑重起来:“你们可知,我为何执意要将华先生请到长安,又让他担那医署府令一职?”
曹昂与张仲景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后,齐齐摇头。
马超走到窗边,望着院外初绽的杏花,缓缓道:“治病与治国,原是一个道理。仲景先生与华先生皆是医中圣手,可你们想过吗?便是你们一刻不停地诊治,一辈子能救多少人?”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二人:“我在长安特设医署府,让华先生执掌,便是想让这医术能如星火燎原。二位先生医术通天,何不效仿孔孟授徒?广收弟子,教他们辨症、配药、施针——不必个个都学到你们十成的本事,能得三四分真传,便足以在乡野之间救死扶伤。”
“这些弟子再收弟子,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十年,天下间或许能多出上万名医者。”马超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热忱,“到那时,百姓染疾不必再翻山越岭求诊,孩童夭折不必再呼天抢地无门,这才是医者真正的大功德,比你们一人一生救千百人,要强过百倍千倍。”
张仲景闻言,猛地站直了身子,眼中泛起激动的光,双手微微颤抖:“凉王……竟有如此胸襟!”他行医一生,见多了病患因缺医少药而殒命的惨状,却从未想过能将医术这般规模化地传承——这哪里是设一个医署,分明是在为天下苍生筑起一道救命的堤坝。
曹昂也听得心潮澎湃,他虽不懂医理,却知民间缺医之苦。父亲军中多少士卒,不是死于刀枪,而是死于风寒小病。若真能如马超所说,天下医者辈出,于军于民,都是天大的福泽。
“兄长这主意,简直是开天辟地的善举!”曹昂由衷赞叹,“我这就去准备行囊,不仅要请华先生来,更要将兄长这医署府的法子记在心上,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在徐州也效仿施行。”
马超笑着点头:“如此最好。医者不分阵营,只救苍生。若天下诸侯都能如此,何愁乱世不平?”
张仲景对着马超深深一揖,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凉王既有此心,张某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助华先生一同打理医署府。便是走遍天下寻访药材、编纂医书,也在所不辞!”
马超躬身还礼,语气诚恳:“先生深明大义,倒是该我谢过才是。”说罢转向曹昂,目光沉了沉,带着几分追溯往昔的感慨,“子修可知,这并非我首创之举。回溯春秋战国,诸子百家并起,医道本就是独立一派的学问,与儒、法、道等家并行,各有其安邦济民之途。”
他抬手拂过案上摊开的竹简,指尖划过那些记载着古药方的斑驳字迹:“只是世道变迁,天下人多为名利所牵,皆想着皓首穷经,在朝堂上争一席之地。却少有人如仲景先生这般,俯身于桑梓之间,将毕生精力投于诊脉施针、救死扶伤——他们不求朝堂显达,只愿万家无疾,这份心,才真正值得我辈敬佩。”
曹昂闻言,望着张仲景鬓边的白发与指上的薄茧,忽然想起军中那些因军医短缺而逝去的士卒,心中一动:“兄长所言极是。若医者能如诸子百家般广传学问,让乡野之间皆有能医之人,怕是能少却多少白骨露于野的惨状。”
张仲景捋着胡须,眼中泛起暖意:“凉王与公子有这份心,便是天下医者之幸。老夫虽年迈,愿以残躯追随,让这医道之学,如春风化雨,遍泽四方。”
马超颔首笑道:“有先生这句话,何愁医道不兴?子修,你且记下,他日若掌权柄,莫忘今日之言——能安天下者,未必只有朝堂上的笔墨与刀剑,还有这药箱里的草木与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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