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西凉王府的议事厅内气氛肃穆。鎏金铜炉里燃着上好的檀香,烟气袅袅升腾,却驱不散厅中那股隐隐的凝重。
马超一身玄色朝服,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侧,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地扫过厅内众人。上首主位上,须发已染霜白的马腾端坐其上,虽久不涉军政,却依旧气度威严,今日他特意换上了锦纹朝服,显然是为了这场重要的议事。
厅下两侧,心腹幕僚们依次列坐。李儒面色沉静;徐庶目光平和;鲁肃神色温润;贾诩则半眯着眼。连远在汉中的法正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脸上带着些许旅途的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
更令人意外的是几位久不露面的人物:公孙瓒一身银甲未卸,显然是刚从并州赶来,腰间的佩剑铮铮作响;甄宓的父亲甄逸一袭素色锦袍,面带谦和,却不时与身旁一身道袍的张鲁交换眼神;董璜作为董白的叔叔,神色肃穆,显然对今日的议题极为重视。
众人就座后,先是互相寒暄了几句,随即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主位上的马腾与马超。毕竟,能让这么多核心人物齐聚一堂,又恰逢西凉局势渐稳,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多半是为了凉王马超的大婚之事。
马腾轻咳一声,打破了厅内的寂静,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今日劳烦诸位奔波,齐聚于此,是有件关乎西凉安稳、关乎我马家未来的大事,要与诸位商议。”
他顿了顿,看向身旁的马超,眼中带着几分期许:“想必诸位心中已有计较,不错,正是为了我儿马超的婚事。”
话音刚落,厅内众人神色微动,却都保持着沉稳,显然早已料到。
议事厅内檀香袅袅,马超率先打破沉默,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几分沉郁:“诸位,我先前在江东时,已有发妻莎丽儿,更诞下长子马越,此事想来大家都有耳闻。”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的玉佩,声音低沉了些:“莎丽儿当年为全我义气,慷慨赴死,这份情分,马超没齿难忘。如今我欲再立王妃,心中总觉对不住她。故而打算先追封莎丽儿为王妃,以全夫妻情分,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话音刚落,厅内静了静。公孙瓒刚从并州赶来,闻言微怔,随即了然,他女儿公孙柔,正妃之位横竖落不到她头上,追封亡妻本是情理之中,便抚着胡须,默不作声。
张鲁眯着眼,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也没说话。众人心里都清楚,如今西凉内部,能坐正妃之位的,便是董白。故而不少目光都悄悄投向贾诩与董璜,想看看董家的反应。
董璜坐在那里,手指紧张地绞着袖角。董家自董卓败亡后早已势微,全靠依附马超才得以维持体面,此刻哪敢有半分异议?他偷偷看了眼李儒,见对方面色如常,便索性低下头,作默认状。
李儒见状,率先起身拱手,声音清朗:“大王身居高位,仍不忘与发妻同甘共苦之情,此乃仁君之德,属下以为,追封王妃,于情于理皆合宜。如此一来,少主马越的名分也更显端正,于西凉稳定亦是好事。”
马超起身还礼,眼中带着几分暖意:“文优先生果然是明理之人。”他刻意不提前日与李儒密谈时的剑拔弩张,只作坦荡模样。
李儒颔首笑道:“大王此举,既全旧情,又安人心,正该如此。”
贾诩这时缓缓睁开眼,抚着胡须道:“文优所言极是。追封亡妻,彰显大王重情重义,属下附议。”
有了李儒与贾诩牵头,其余人等纷纷附和:“属下附议!”“大王此举,实乃佳话!”
马腾在上首看着这一幕,捋着胡须点头道:“我儿能有这份心,为父甚是欣慰。莎丽儿那孩子当年的付出,确实该有这份尊荣。”
马超目光转向徐庶与鲁肃,语气沉稳问道:“元直、子敬,前两日嘱你二人拟定的封号,可有眉目了?”
徐庶拱手应道:“回主公,属下与子敬反复斟酌,初拟了几则,供主公择选。其一为‘庄静’,取端庄娴静之意,意在彰其品性沉稳;其二为‘良淑’,‘良’含持重之态,‘淑’显温婉之质,合于温婉而有节度之相;其三为‘端敬’,‘端’表仪态端正,‘敬’显心怀恭谨,既含持身之正,又兼待人之诚,窃以为更贴合其行事风范。”
鲁肃在旁补充道:“‘端敬’二字,看似平实,实则内蕴深厚。‘端’可立其身,‘敬’能睦其邻,于内可正己,于外可安人,确是诸选之中最周全妥帖的。”
马超指尖轻叩案几,沉吟片刻,眼中露出决断之色:“‘端敬’二字,既重品性,又含分寸,更显示我的追思敬重,正合我意。便依此定了吧。”
徐庶与鲁肃齐声应道:“谨遵主公之令。”
一旁众人听着这封号的斟酌与选定,也暗自点头——“端敬”二字,不事张扬却自有分量,确是恰如其分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