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让林阙歌眼眶发热。
他嘴唇蠕动,很想说有没有灵根不重要,他不在意能不能修炼了,相里师弟你别死行不行?
一只雀鸟越过窗棂,悠悠飞过发顶,一瞬间的功夫,秋叶落了满地。
到了离开那天,林阙歌跑到宗门的城楼上,远望今年前去秘境的几人踏出宗门。
领头的白衣青年似有所觉,回头朝他看来一眼,不怎么熟练地抿出几分笑意,遥遥地向林阙歌挥手作别。
“师弟。”
林阙歌也想跟相里亭挥别,只是手僵在半空动不了,他周围的时间凝滞,而眼前人的背影却愈来愈远,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天际,再没有回头。
林阙歌陡然惊醒,撑着额头的手沾了一层冷汗,他怔怔愣愣地坐在那里,回不了神。
几个孩童嬉闹着收拾好东西,撒着欢儿往外跑,最后一个回过头来跟他道:“先生明天见!走咯走咯!”
林阙歌闭了闭眼,想要抓住方才的梦境,与现实掉个个儿。
自从恢复记忆,修为尽毁,林阙歌再没有修炼的打算,也就没有入魔,他回到当初师弟找到他的凡间乡村当教书先生,给孩童启蒙。
林阙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玄微尊者和秦夜然,经过那么一遭,师徒、师兄弟的情谊早就变了质,两人对他既怕又恨,林阙歌也再没脸见他们。
只是林阙歌偶尔也会打听两人的消息,知道他们过得不好,还会寄去些衣物吃食,但全被扔了出去。
玄微尊者和秦夜然曾经惹到的仇家不少,没多久一前一后地走了。
玄天宗势弱,搬离原址,林阙歌将人葬在他如今教书的地方,如今已有几年了。
恍惚一阵,林阙歌夹着本书往外走,路过一家酒馆在里边坐了会儿,他叫人上一坛酒,一碗接一碗痛饮。
旁边一桌坐满了年轻人,一个个佩刀佩剑,俨然一副闯荡江湖的架势,意气风发地聚在一块儿讨论。
“你们听说了没?修仙界那位酷爱藏宝的魔神,在咱们凡间也埋了不少好宝贝。”
同伴惊喜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做什么,何况……”
“你这人卖什么关子,快说快说!”
那人嘿嘿一笑,从袖口摸出一张泛黄皱巴的纸张,得意地“扑簌扑簌”抖了抖,又一把拍在桌上,昂着脖子道:“瞧好了,这就是其中一份藏宝图!”
“嘶,传说竟然是真的?”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这地儿我熟,看样子宝藏就在西边的星垂平原。”
一群人闹哄哄地议论半晌,一窝蜂出去了。
林阙歌抬起醉意朦胧的双眼,朝这些年轻人看去。
他们喧闹着结了帐,勾肩搭背往门口走,落在最后的年轻人不爱说话,抱着剑坠在人群最后,浴着光的背影像极了梦中的白衣青年。
“想什么呢。”林阙歌嘀咕一句,又咕咚咕咚地灌了自己一碗,喝到烂醉如泥,偏头趴到桌上。
他喝得醉眼朦胧,飘飘忽忽落不到实处。虚浮的眼神看到渐行渐远的抱剑青年,恍惚间与梦境里边的身影重合。
“真是醉糊涂了。”林阙歌闭上眼,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都走了,师尊、师弟、师兄都已走了,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在悔恨中消磨为数不多的寿命。
笑声渐弱,林阙歌瘫在桌上,声音微不可闻。
“盖一梦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