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整整三天才被爷爷找到。他把前肢撞折了都没撞破的铁笼子,爷爷只用了一根手指就轻轻碾成了粉尘。
那个白微一袭素衣,长发如狐狸尾巴一般扎了起来,身后还背着一柄木剑,看上去干净利落,比起妖更像是习剑的修士。
他曾是唯一没有沾过血的白微化身,那一日身后的木剑却在滴血。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不论重来多少次,白微都会变成人族之敌。
剑客白微笑了笑,把两个瓷碗放在白焕面前,一碗是干净的井水,另一碗是抓他修士的血,他温柔地问:“渴了吧,想喝哪个?”
白焕从没见过那样的爷爷,他以为是自己偷跑惹爷爷生气了,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了自己喝惯的井水。
诚然这只是因为习惯,爷爷却笑着把那碗血扔了,揉着他的头道:“难怪你爹不要你,真是一点凶性也没有。”
喝着水突然被揉脑袋让白焕差些呛着,爷爷却完全不理会他抱怨的眼神,仍是轻笑道:“你运气好,他只是图新鲜抓只宠物养,若是碰上了喜欢狩猎的,大概已经上餐桌了。
如果你死了,这方圆百里的人也就不用活了。”
这种话由白微说出来是十足的骇人,但那时候白焕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可怕,只迷迷糊糊地问:“抓我的人呢?”
“我用狗链子拴在猪圈了,或许他的爷爷也会找过来?”
白微到底是白微,就算是最和善的一个化身也可以轻易转化成疯子。他低头看了看这发霉的仓库,抽出木剑扔在了白焕躺过的地面,对着再一次被放弃的剑歪头一笑,笑颜就像是身为小狐狸一样天真无邪,“我比人族善良,还给他留了不少米糠。既然是修行之人,饿极了总能抢过猪吧?”
从那之后,白焕就再也没离开过山林了。他清晰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就算只能啃树皮挖草根过日子,也不再期待外面的花花世界。
可是,从前爷爷不许他出去,在他已经决定再也不出去的时候,爷爷却又要赶他去一个被称作大雪山的地方。
面对他的疑问,白微只是笑道:“我是极其凶恶的狐狸,世人没人能欺负我,所以我永远不会回到大雪山。但是,对你这种走到哪里都会被欺负的小家伙来说,或许那就是唯一的净土。”
白微有时候也觉得可笑,似他和白陌这样的祸害素来都只有欺负人的份,可白焕这样无害的妖却只会被人族往死里欺负。就像他最初的族裔,一辈子躲在远离人族领地的雪山之中,却还是被人翻山越岭地找到,一只只地杀了个干净。
他曾经不认同本体的做法,那样肆无忌惮的繁殖诞生了不少生来残缺的后裔,许多还没活上一月便夭折了。所以,他带着白陌不要的儿子归隐山林,再也不同其它白微化身打交道。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让人变得善良的永远不是退让,而是他们无法解决的威胁。
所以他决定回到极北之地,对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只是淡淡道:“去吧,你可是极恶肉食兽的后裔,怎能一辈子躲在山里啃树皮?”
就这样,两个白微化身在雪原见面了,一个带着陪伴白危月时最爱人族的记忆,一个带着成为妖王后最恨人族的记忆。
他们本就是相性最差的两个化身,姑苏白微见了他果然是一脸嫌弃,“居然认真做了三百年慈祥老爷爷,你真恶心。”
剑客白微看着他那两口棺材亦是无法理解,“带着后裔一起找死的你没资格说我。”
是的,只有白微自己知道,这另一口棺材是给白陌准备的。白微从一开始就知道,白陌一定会死在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