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日刚学会用“臣”做自称,尚在新奇,开口就用。秦灼觉得好玩,也不纠正。
内侍上前挽马缰,秦灼便将萧玠揽在臂弯,边走边道:“阿耶今天都抱着阿玠。”又掂了掂问:“怎么轻了,没有好好吃饭?”
“有好好吃,”萧玠赶紧争辩道,“臣都胖了,衣裳都紧了。”
因入内宫,秦灼也没什么顾忌,便问道:“你爹呢?”
萧玠哼了一声:“阿耶不要说他!”
秦灼奇道:“你爹素来讨你的趣,我要罚你,十回有八回是他饶下的。怎么,
他惹着你了,他竟也会惹着你?”
萧玠急得小脸通红,“不是呀,不是阿玠!”
秦灼笑问道:“那陛下是收了殿下的兔子还是拿了殿下的灯笼?”
萧玠望四下一看,趴在他耳边说:“是阿耶。”
秦灼莫名道:“我?”
他儿子的话堪称石破天惊:“陛下有了新欢,他不要咱们了!”
秦灼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才问:“儿子,你打哪学的这个词?我倒要问问你爹,见天的都教给你什么?”
萧玠有点着急,抓着他衣襟说:“阿耶信我呀,他就是!”
秦灼便顺着他道:“好、好——那阿玠告诉阿耶,你爹看上了哪家娘子,封了什么号,住在哪个宫?宝林,昭仪,贵妃,还是直接立后?”
萧玠听不懂后宫阶品,直截了当道:“是个男的!”
秦灼虽不信,但有点好奇,含笑道:“宫里的男人——儿子,你莫要告诉我,他看上了哪个内侍吧?”
萧玠被抱到与他视线齐平处,一板一眼道:“陛下昨晚在两仪殿召见了一个大漂亮,也不叫我进去。说好要给我包小兔子饺子的,还骗人!秋翁说,那个人没有出来。今早也不让进,膳食端了两份,两份!那个萝卜小咸菜我可喜欢吃了,阿爹都不叫我多吃!”
秦灼一听到“两仪殿”便知了缘故,奇怪道:“那人你不认得?”
萧玠说:“他们走得太急啦,我是听宫女姐姐们讲的。”
秦灼扑哧笑出声:“儿子,跟你老子讲实话。不会是你不听话叫陛下罚了,你记恨上他,叫我专门来整治他吧?”
“我没有呀,”萧玠急切道,“阿耶走得快一点,我们快去。晚点他们就跑啦!”
秦灼笑道:“捉皇帝的奸——真不愧是国朝的太子,有种。”
今儿是年三十,宫道里一早升了灯,这么走了一会,天上竟揉碎琼瑶,落了点雪。萧玠穿了身白兔皮袄子,活脱脱抱了只兔子在怀似。不一会便害了困,睫毛扇了一扇,迷迷糊糊地趴在秦灼怀里瞌睡起来。有雪片落在他脸上,旋即融得像泪痕。
秦灼用拇指轻轻给他揩了,扳指反把萧玠冰了一下,头往他颈窝里拱了拱。
一旁阿双轻声道:“这一段天天扳着指头算日子,算到今天大王回来,高兴得半宿都没睡着觉。”
秦灼用大氅裹紧他,问:“冬天有没有感染风寒?”
阿双轻轻点了点头,忙道:“不过今年症候要轻,咳得也没有之前厉害。陛下对殿下饮食十分上心,太医也说,要慢慢调养着。”
秦灼缓缓抚摸着萧玠后脑,静了一会才道:“小孩儿没灾病,不妨事。”
阿双知他对病很忌讳,便不多说什么。听闻他像萧玠这么大,正是害了场病,险些死掉。累的他阿娘整个月地割血祝神,才慢慢见了点神智。如今萧玠这样,秦灼嘴上是最不爱讲的。
等快到两仪殿前,秦灼先嘘了一声,两旁内侍宫人便没有通传。这一声反把萧玠叫醒了,他揉了揉眼才想起意图,由秦灼放在阶上,也竖着手指嘘了一声。
秦灼好笑,见他小心翼翼推开殿门,又蹑手蹑脚跨进去,自己也配合,脚步放得也轻。
不出所料,两仪殿内室榻上坐着两个人,奏摺书卷堆了一床,还有壶酒。
萧玠看清是谁,啊了一声。
萧恒正从那堆摺子里找着什么,边道:“外放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