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的刀尖挥出一击,想要质问,却只能断断续续地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他妈的犯蠢!”秦灼声音颤抖,“你不是求死吗?我来了,你还敢死吗?”
秦灼没有听见回答。
他身边,本已油尽灯枯的萧六郎,突然低吼一声,熬煎气力般奋力厮杀起来。
天地如烘炉,下雪如下刀。在听力即将殆尽时,萧六郎不可置信地动了动耳朵,低声对秦灼说:“这群蠢货……叫了骑兵。”
马!
“到时候我掩护你、你抢马快走,我、自己能应付……”
听他又是这套舍生取义的说辞,秦灼没有气急败坏,在挥剑的空隙转头看他。灯光从他眼底照了个影,像红鸟在黑夜里翩然而逝,但萧六郎面前的红鸟却敛翅驻足,在生死间隙里平静注视他、平静陈述道:“一块儿走。”
他被这瞬息的平静震撼到了。
萧六郎颤声说:“一块儿走。”
骑队受到求援信号匆忙赶来,听闻只有两个人,不免放松警惕。领头见那黑衣人摇摇欲坠,只道生杀既在覆手之间,没做多想,直接提枪下刺——
枪头被持住了。
他尚未反应,萧六郎一手握住枪杆借力腾空跃起,挥剑将他劈落下马。他跨上马背的同时长剑一卷,身旁一名骑兵也应声落地。
秦灼霍然上马,马头拨转时两马高鸣,剑光雪光血光灯光叠映缭乱里,二人二马已如两柄快□□破重围,直直向宫门奔去!
秦灼喘了口气,他杀得浑身滚烫,一边萧六郎却已积了一身份毫不化的厚雪。他心中一紧,有意同那人讲话:“宫门已经落了,我先杀上城楼重新再开宫门,我的人应当在外置应,你出去后在底下等我……如果来不及,我就跳下去,你得接着我。”
身边没有回应。
秦灼急声叫:“六郎,你得活着出去,你得接着我,听到没有?”
迟了片刻,那人才低低叫一声:“好。”
秦灼眼中一酸,厉声喝马。大雪一阵紧似一阵,宫门轮廓若隐若现,在秦灼急冲向前时,萧六郎突然伸手勒紧他的马缰。
两人两马猛然止步,马蹄下冲起一阵雪尘飞荡。
城门下,十数人持刀而立。
领头人面貌英俊,一袭蓝衣。
若是寻常禁卫还能勉力搏杀,而梅道然带来的,应当是青泥。
“重光”的行踪因萧六郎宴上弑君彻底暴露,影子专门在此等候,待他力竭坐收渔利。
梅道然站在雪中,面无表情。
萧六郎松开秦灼的缰绳,凝神屏息,缓缓抬起剑刃。
梅道然直视他的眼睛,拔刀出鞘。
片刻僵持。
终于,梅道然嘴唇一动,下达指令:
“开门。”
***
陈子元听得铁链转动声时,难以置信地调转过头,他勒缰驱马后退几步,眼见宫门重重坠落,两道身影直直刺出。
陈子元大叫一声:“殿下!”
秦灼红衣上血迹斑斑,瞧着气力不迨,但精神头还行。他一手柄着萧六郎马缰,边向陈子元叫道:“九香回阳丹!”
陈子元忙从腰间解了药丸递给他,却见他自己不吃,反而一手合进萧恒嘴中。
陈子元目眦欲裂,心疼道:“殿下,这九香回阳丹只此两丸,是文公留给你保命的药!你自己一粒没吃,都给这小子糟蹋……”
秦灼截然打断:“我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