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沈异生算什麽东西?有什麽立场指手画脚?沈惑弦想和谁亲热,他哪里有置喙的余地?
只要对方说一句,关你何事,他又能如何?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作为孩童时,撒娇也许会让人心生怜惜,但都这个年纪了,这麽做,明显只会令人厌烦,对方若是不耐烦……
他不敢想。
数年来,他逐渐明了一件事,这个人就像是飘渺的浮云,从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件事,能让对方上心。即便是为了谁,驻足片刻──是的,他曾以为,自己是那个谁,但现实正毫不留情的赏了他一耳光。
说到底,若是真对他有任何一丝顾念,又怎麽会做出这般事情?
几乎是瞬间,他的怒意,就被深深的恐惧和挫败完全笼罩。
「怎麽了?!」
江秉本还笑话着沈异生低着头快步奔跑,像极了隔壁的小狗,结果等对方一抬起头,却吓到了。
「你,你……这是怎麽了?」
沈异生摇摇头,「对不起,江哥……发生了点事,我没拿到平安符。」
「这没什麽,」江秉连忙摆摆手,「倒是你家还好吗?是出了什麽事?」
忽然想起。「是你那义兄怎麽了吗?」
沈异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沉了一分,江秉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今天药柜就由我来看顾吧,你到後头整理新搬进来的药材。」
「江哥──」
「唉,去吧去吧,就你现在这模样,可别把客人都吓跑了。」
沈异生感激道谢,他一走进後头,隔绝所有人视线後,就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双手自动地拆开那一包包油纸袋,药香味扑鼻而来,他几乎是不做任何思考、下意识地完成分装,包袋,清点的工作。
除了江秉在去赴崔姑娘的约时,换了他到前台,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坐在里头,无思无觉。
「今晚在这儿过夜?」
沈异生捏着衣角,点点头。
「我今天真的,不想回去……江哥,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到外头坐着。」
「怎麽会不方便,我只是担心你啊。」
江秉关上医馆大门,领着他往内边走,里头有两小间,一间是元爷爷和元婆婆歇憩处,另一间则是给江秉。
「你跟你义兄说过了吗?」
「没有。我……」
「吵架了?」江秉笑了笑。「我也有三个弟弟,以前也常常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架。厉害些的,动手都有,扯头发啦,用牙咬啦,手臂上总给咬出印子呢。」
又问:「是什麽事情?」
沈异生沉默了下。
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应该和人谈起,但是这样的夜里,躺在陌生的被褥上,周遭充满未知的气息,他的胸腔就像被什麽挤压着。
再不疏导,就要炸开──
「不是吵架。」
他捏紧了被角。
「不是吵架……江哥,有一个人,每当你──」他顿了顿。「看到他同别的男人亲近,你就会很……很难受……」
──我该怎麽阻止他?还是我该怎麽才能不那麽难受?
一时之间,沈异生也不晓得自己要问什麽。
江秉见他停住,想了想,迳直问道:
「那姑娘知道,你心悦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