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是弱者的武器。
也是政治最忌讳的事。
这不仅代表着武力的滥用,更代表刀剑随时可能加到任何人身上。
今日,是老丞相。
明日,会是谁?
中外两朝公卿大夫、列侯亲贵、宗室。。。
海平线在黎明前最深的暗蓝中微微震颤,仿佛整片海洋正屏住呼吸。少女坐在灯塔遗址的石阶上,毛衣织到一半,针尖卡在一缕打结的线里。她没有去解,只是轻轻吹了口气,让那团乱线随风轻晃。远处,疑痕草在月光将尽时仍散发着微弱银光,像无数细小的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她已不再做梦。
自从那晚听见海鸟低语“等等”,她的梦境便彻底安静下来。不是空白,而是某种更深的沉静??如同潮水退去后裸露的礁石,纹路清晰,却不再急于诉说。邻居们说她变了,变得不像那个曾奔走于共疑舱与残柱之间的少女。可她知道,自己从未改变,只是终于学会了如何不前进。
手机早已停用,埋在花园角落的陶罐里,和几枚生锈的硬币、半块化石贝壳作伴。信息时代留下的灰烬,她选择让它真正成为灰烬。如今她靠听觉生活:雨滴敲瓦的声音比天气预报更真实;猫踩过屋顶的节奏比新闻播报更能预示变局;而风穿过石缝的呜咽,则是这个世界仍在呼吸的证明。
这天清晨,一只信鸽落在她窗台。
它羽毛灰褐,右翼有一道旧伤,脚上绑着铜管,封蜡完好。少女愣住。这种通信方式已被淘汰近二十年。她小心取下铜管,刮开封蜡,抽出一卷极薄的合成纸。字迹陌生,却工整得近乎仪式:
>**“问渊岛以南十七海里,海底钟声再度响起。
>频率与X-7初启时相同,持续七分十三秒。
>无人操控,无能源输入。
>它自己醒了。
>??西伯利亚雷达站最后值班员”**
纸尾没有署名,只有个简笔画:一口倒悬的钟,钟舌是一支笔。
她读完三遍,将纸条放入火盆点燃。火焰升起时,她看见烬的脸在光影中浮现了一瞬,嘴角微扬,像是想说什么,又终究沉默。火灭后,她起身走进储物间,翻出一只尘封的防水箱。打开,里面是老式潜水服、氧气罐、声波探测仪,还有一枚刻着“B-7”的金属徽章。
林伯曾说过:“有些东西不该被唤醒第二次。”
但她也知道,有些声音一旦响起,就不再是你可以选择是否倾听的问题。
午后,她租了艘旧渔船出海。船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眯眼看着她背上装备,嘟囔:“现在谁还潜那片海?磁场乱得连鱼都绕着走。”
她只笑笑,递过双倍船费。
船行两小时,抵达坐标点。海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墨绿色,阳光照不透,水面下似有暗流旋转。她戴上头盔,检查设备,最后一眼望向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漏下一束光,恰好落在船舷边一朵漂浮的疑痕草上。那草忽然亮起,随即熄灭,仿佛眨了下眼。
入水瞬间,世界骤然安静。
水流冰冷,能见度极低。她依靠声呐指引方向,缓缓下沉。三百米深处,地势突变,出现一道巨大裂缝,宛如大地撕开的唇。裂缝边缘布满结晶体,形状酷似问号。她伸手触碰,晶体竟微微发热,并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如同心跳。
再往下,钟影浮现。
那是一口巨钟,半埋于岩层,通体漆黑,表面无铭文,无纹饰,唯有一道螺旋凹槽从顶部盘旋至底部,形如DNA链。她靠近,发现凹槽内流动着金色液体,正是当年从X-7残柱渗出的那种。她取出采样管,刚一接触液面,整口钟突然发出低频嗡鸣。
嗡鸣不是通过水传播,而是直接穿透她的骨骼,直抵颅腔。
刹那间,记忆崩塌重组。
她看见烬站在火星深井边缘,手中握着一支正在融化的笔,对他说:“你不必完成,只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