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缓缓扶起这位汉臣,盯着佟养性的脸,神色平静:
“佟额附,听闻你幼时丧父,是兄长将你养大成人的,你把兄长视为父亲。你们兄弟感情至深。你放心,佟养真为大金战死,忠勇可嘉,他是个好奴才。朕会好好抚恤,绝不会让忠臣志士寒心!”
佟养性眼圈红润,磕头谢道:
“谢主子洪恩!奴才替佟养真亡灵谢过主子!奴才以后赴汤滔火,也要杀光南蛮子,给主子分忧!给大金立功!”
努尔哈赤微笑着扶起佟养性,对他语气平和道:
“汉人也不用全部杀死,像丁参将这样的仁人志士,就要好好重用。”
“佟额附,朕知你心中伤悲,朕的两个儿子,八贝勒和四贝勒,也是被刘招孙害死的。刘招孙这狗贼,朕不会让他就这样轻易死去!
“鬼神之说,皆是妄谈,朕岂不知?”
佟养性抬头望着大汗,满脸恭顺,听大汗接着说下去。
“朕本天命,又何须听神棍神婆鼓唇弄舌。不过,今日这师婆说的有些道理,她说,要给明军做个大发器,这法器便是浑河。”
佟养性没听过什么浑河法器,正要询问个究竟。
却见努尔哈赤拍案而起:
“镶蓝旗五千甲兵离沈阳四十里,正在加速赶来,还有正白旗三千人马,也快到了。刘招孙杀了大金这么多忠臣志士,该他偿命了!”
“浑河,就是他的镇魂瓶,他和他的乌合之众,会永世不得超生!”
努尔哈赤说到这里,伸手从貂皮五采龙纹袍袖里,摸出那个爬满龙蛇异兽的日月星辰镇魂瓶。
佟养性看那瓶子一眼,怯怯的退后一步,隔着很远,也能感到这瓶子的邪性。
他低下头,不敢看后金汗。
不知是不是因为镇魂瓶在起作用,佟养性觉得大汗的声音变得更加雄浑有力。
“朕不让正红旗镶白旗调兵,就是让他们全力攻打浙兵,尽快灭掉浙兵,不给刘招孙任何翻盘的可能!”
“朕这里,还有正蓝旗一万人马,两黄旗剩余一万甲兵。刘招孙自作聪明,绕了个大圈子,从开原跑到铁岭,又来攻打沈阳,自以为瞒天过海,想和朕一决高低。”
“那,朕便成全他,给黄台吉和莽古尔泰报仇!给你兄长报仇!”
努尔哈赤抬头望向北岸,明军骑兵的火把已经消失不见,刘招孙的骑兵停止攻击,接受了他们失败的宿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中,
困扰大汗多年的嗡嗡声终于消失不见,破脸少年的魂魄也化作一缕青烟,被缓缓收入镇魂瓶中。
“刘招孙,你也一样,朕要让你和这少年一样,被凌迟处死,还要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佟养性呆呆望着大汗,看着他一个人将镇魂瓶打开,又把它盖上,不知自言自语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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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招孙回头望了眼北方,北方离他很远。
左臂传来剧烈疼痛,若非锁子甲挡住,他这只手怕已被长斧斩断。
他们在浮桥上和后金兵冲杀半个时辰,只为掩护那群要钱不要命的猪队友。
率领一千真夷甲兵冲过浮桥,用长斧劈中刘招孙左臂的牛录额真,此刻正躺在河滩上,微微抖动身子。
刘招孙拔出匕首,给他脖颈补上一刀。
杀死牛录额真后,他疲惫到了极点,坐下休息。
一千五百多残兵,歪歪斜斜靠在河岸上,周围地上黑压压一片后金兵尸体。
李昱辰倒在刘招孙身边,盯着暗夜星空,喃喃道:
“大人,鞑子过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