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孙女儿受教了。”
不管驸马爷所说的道理,她以前知晓与否,驸马爷愿意讲,她便愿意听。
这世间,有如永宁侯与庄氏般精于算计、权衡利弊的长辈,自也有那等尽心扶持、谆谆教导后辈的长者。
前世,她福薄,未曾得遇。
今生,幸而得之,唯愿珍之重之。
裴驸马心情大好:“陛下宣你进宫可刁难你了?”
裴桑枝微微摇头,为祖父斟上一盏热茶,随后便将华宜殿中的事娓娓道来,祖孙二人闲话家常,满室温馨。
……
除夕。
在所有人翘首期盼着辞旧迎新,新的一年可以继续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时,上京城又发生了一桩大事。
宴府嫡女宴嫣,感念永宁侯府裴四公子以死证清白之忠烈,亦伤怀其平生际遇之悲慨,更追忆二人幼时青梅竹马之谊。不忍见其泉下孤苦,遂服毒自尽,欲与之同赴幽冥,比翼双飞。
幸得大夫来得及时,一番救治,方才将她从鬼门关前夺回性命。
宴嫣虽侥幸生还,死意未绝,嫁与裴四公子之心亦未泯。经宴夫人再三劝解,方暂息殉情之念,但魂儿到底是跟着裴四公子去了,转而决意成为他的未亡人,此生守节,永不再嫁。
既生不能同衾,便待等她死后再同穴。
万众瞩目里,宴嫣身穿一身红色的嫁衣,发髻上簪着一朵小白花。
蜿蜒的送嫁队伍伴随着锣鼓声,曲调幽幽,如送葬,亦如出嫁。
永宁侯府外。
宴嫣下轿,行至长阶之前,提起裙摆,郑重地屈膝跪在冰凉青石板上。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朗声道:“宴氏女宴嫣,自愿为永宁侯府裴四公子守节,恳请准允晚辈入府。”
一声接着一声。
一声高过一声。
府内,裴桑枝随口道:“宴嫣与裴临允何时有过青梅竹马之谊了?”
素华执着裴桑枝的手,细细为她涂着蔻丹,口中说道:“有了青梅竹马这层缘由,那番说辞才更显真切,也更能动人肺腑。”
“这上京的勋贵世家,彼此之间谁家没有些心照不宣的门面功夫?面上总有几分过得去的交情,旁人也无法辨真假。”
“姑娘,外头已经闹起来了,可要出去瞧上一瞧?”
裴桑枝轻轻摇头:“此刻出去为时尚早。”
“宴夫人若闻讯赶来,少不得要费一番周折,且有的闹呢。”
“先得确定宴夫人的态度。”
素华手下的动作一顿,惊疑地抬眼:“姑娘的意思是……宴姑娘这是自作主张,宴夫人并不知情?”
可随即她又自行推翻了这个猜测,喃喃分析道:“但外院小厮明明说,连嫁妆都抬出来了。那样声势浩荡,一抬又一抬地从库房抬出府去,必要经过清点造册。这般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当家主母?”
裴桑枝道:“宴嫣自有宴嫣的法子。”
“无非两种可能:要么,她早已哄得宴夫人将嫁妆移至别院存放;要么,便是今日刻意设计,将宴夫人支出了府去,方能瞒天过海,闹出这般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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