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皎掀开窗帘,瞟了眼马车外。
澄瑞园是皇家行宫之一,就坐落在京城西郊的拱宸山脚,周边山清水秀,风光旖旎。
今天来此赴宴的宾客实在太多,在园外排起了长队,侯府的马车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这才进了园子,停在了第一道宫门内。
侯府众人在内室与宫女的恭迎下,一一下了马车。
“世子夫人,明大小姐,”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内侍给她们指了个方向,“贵府的太夫人就在前面等几位。”
十几步外,太夫人、白卿儿正与诚王妃等女眷站在一起。
“沉璧,你怎么会与闻喜在一起?”诚王妃脸上噙着一抹优雅的笑容,笑容却是不及眼底。
说话时,她嘴角的弧度僵了一瞬,透着几分疏离的冷意。
萧沉璧的脊背略微僵直,避开诚王妃的视线,道:“母妃,我恰好在西城门偶遇了县主,县主就送我过来了。”
诚王妃淡淡道:“那还真是多亏县主了。”
“王妃你不必谢我了。”头顶珠翠五翟冠的闻喜县主直率地说道,“我看沉璧的马车坏了,就顺道捎她一程,不足挂齿。”
“王妃,贵府的马车以后要记得时常修缮才好。”
“……”诚王妃眼角抽了抽,心道:谁在谢你啊!
萧沉璧冷汗直流,急忙打断了闻喜县主的话:“县主,是我太不小心了,出行前没让人好好检查马车。”
闻喜县主又道:“沉璧,你别总觉得是自己没做好。”
“太后娘娘曾教导我,要持之有故,言之有理。”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王妃主持王府中馈,你的马车没好好修缮,当然是她的疏漏!”
闻喜县主说得振振有词,抑扬顿挫,生怕旁人听不懂她说的道理,几乎是指着诚王妃的鼻子数落她。
周围的几个女眷全都表情复杂。
连常氏都听得咋舌,心道:这闻喜县主未免也太口无遮拦了吧。
诚王妃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只差一步就要翻脸,但听到“太后”时,又瞬间冷静了下来。
今天可是千秋宴,是王太后六十整寿的大日子。
闻喜县主年纪小,可以口无遮拦,但自己是长辈,不能与一个少不经事的小辈计较。
诚王妃咬着牙,慢慢地念道:“持之有故,言之有理。”
“本王妃会谨记太后的教诲。”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闻喜县主。
常氏正犹豫是不是避开这位闻喜县主,脚下步伐一顿,不想,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力。
闻喜县主朝常氏与明皎的方向看了过来,蹙了蹙柳眉,正色道:“世子夫人,明大小姐,沉璧的马车坏了,你们明明遇上了,却袖手旁观,没帮她分毫——于情于理,你们俩都该给沉璧赔个不是。”
常氏没想到这把火居然烧到了她身上,神情一僵。
“县主说得有理。”一道有些轻浮的男音突然自后方传来。
太夫人、诚王妃等人循声看去,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一个头戴金冠、身穿湖蓝织金锦袍的青年慢悠悠地踱了过来,手里惬意地摇着一把山水画折扇。
“小国舅。”闻喜县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