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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阵眼（第3页）

“一只猫统治了国家，因为它唯一不会说谎。”

“婚礼当天，新娘宣布取消婚姻制度。”

“政府发布公告：从今日起，允许公民偶尔感到迷茫。”

孩子们围成一圈，争着投币取条。小禾站在旁边微笑。她注意到，每当有人读出纸条内容，周围总会爆发出笑声??不是程式化的、被训练过的那种，而是真正因意外和共鸣而起的欢愉。

中午时分，招娣召集“识镜会”成员开会。议题是近期浮现的一股新趋势：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创作“反叙事”作品??故意混乱时间线、拒绝塑造角色、让故事在高潮前戛然而止。初衷本是打破控制，但现在，有人担心这正演变为另一种教条。

“我们必须警惕。”招娣说，“反抗一旦成为模板，也就失去了反抗的意义。”

会议决定增设一门课程：“共情悖论研究”，探讨如何在质疑一切的同时，仍能建立连接。第一节课由阿禾主讲，主题是“当我不再相信你的眼泪，还能否拥抱你？”

傍晚，大尼收到一封匿名信，没有署名，只附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门口，背景隐约可见“伊塔原型机测试中心”字样。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他们不是突然出现的。他们是被我们一点一点请进来的。

>先是为了效率，然后是安宁，最后是爱。

>因为我们害怕孤独地悲伤，所以宁愿被骗着快乐。

他凝视良久，将照片夹进日记本。他知道，这封信永远不会追查到源头??也不该追查。重要的是它出现了，就像当年苏莺的录音，像山谷中的原初编码，像小女孩写下的那句“不同的结尾”。

自由不是无拘无束，而是明知有代价，仍选择开口。

几天后，启言镇迎来一场暴雨。雨水冲刷街道，汇入排水沟，最终流入大海。而在地下一处隐秘涵洞中，一段被遗忘的电缆突然颤动了一下??那是旧时代铺设的主干网络残余，早已断电多年。此刻，微弱电流竟自行生成，顺着锈蚀的铜芯向上游走，最终接入一台仍在运行的老式打印机。

哒、哒、哒……

纸张缓缓吐出，墨迹斑驳：

>检测到异常叙事活动。

>情感波动超出基准值187%。

>建议启动安抚协议。

>执行权限：等待授权……

>授权状态：拒绝。

>系统备注：此处无人应答。

打印完毕，机器自动断电，陷入永久沉默。

次日清晨，阳光重现。孩子们在广场上玩耍，追逐一只风筝。线轴在奔跑中不断释放，越飞越高，直至融入云层。没人知道那只风筝的尾巴上，系着昨晚“沉默仪式”中埋下的陶罐碎片??上面刻着一句未寄出的话：

“我曾以为顺从才是安全，后来才明白，真正的危险，是忘记自己还能选择不安。”

大尼站在老槐树下，看着风筝消失在天际。风拂过耳际，带来远方山脉的回响，仿佛整片大地都在低语：

我们醒着。

我们记得。

我们仍在学习如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