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客栈虚掩的后门。
黎瓷已经起来了。
出乎意料地没有在房间里继续扮演冰山雕塑。
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房间的门口。
背脊挺直如标枪。
身子却以一种放松又疏离的姿态微微侧靠着粗糙斑驳的门框。
双臂环抱在胸前。
那姿态…
既像是一只随时警惕着风吹草动的雪豹。
又像是一个置身事外、准备冷眼旁观一场注定失败实验的科学家。
清晨微白的光线从侧面那扇糊着厚厚灰尘的、纸糊破旧的窗户缝隙艰难地钻进来。
正好打在她半边侧脸上。
将她那本就没什么血色、线条过于清晰的侧颜,勾勒得更加冷峻。
仿佛是冰雪雕琢而成。
她那双深不见底、瞳孔颜色略深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落在清风身上。
更确切地说。
是落在他左手上那条还在微弱挣扎的鱼。
和右手中那两捆被草绳勒得有些变形的青菜上。
目光冰冷。
锐利得像是最挑剔、最苛刻的检验光线,细细扫描着那腥气未消的鳞片、蔫掉几分的尾鳍、菜叶上不均匀的露水以及捆绑潦草的草绳结…
那审视的意味,毫不掩饰。
仿佛清风手里拎着的不是早餐材料,而是两件可疑的、来历不明的凶器。
“干嘛?”
清风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眼神仿佛有实体,带着凉飕飕的寒气往他皮肤里钻。
他被盯得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下意识地提高了点音量,带着点色厉内荏的强硬。
试图驱散那股被看穿、被评判的不爽。
“老子搞点吃的!饿!死!了!”
他像是为了证明饿得有理,狠狠把左手的鱼往地上那凹凸不平的砖面使劲一墩!
鱼尾被撞击地面带来的剧痛刺激,猛地一个回光返照似的剧烈扑腾!
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
甩得地上出现一片新鲜的、带着腥味的水痕。
他右手的小白菜也“啪”地一下按在旁边那张沾满油污、摇摇晃晃的小破木桌上。
两把青菜瞬间在桌面摊开,如同两片受委屈的翡翠。
“你会做?”
黎瓷的姿势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连抱臂的肘关节弯折角度都没有调整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