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爆发。
只是那线条锐利的下颚线,似乎绷紧了一瞬间。
如同冰雪下的岩石被无形的力量挤压。
她的视线落在清风脸上那副“快夸我聪明”的神情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刹。
随后。
那紧绷的弧度又缓缓松弛了下去。
像一片寒冰终归沉寂。
她没再追问。
甚至没再看清风。
只是垂下眼睑。
盯着自己手上那块鲜红的瓜瓤。
仿佛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一种冰冷而又无可奈何的…
默认。
默认了那个“废物”的归宿,也默认了用那东西换取果腹之物这一行为的合理性。
尽管这合理性与她格格不入。
她重新张开嘴,沉默地、利落地咬了下去。
动作幅度不大。
但每一次下口都带着某种近乎机械的高效。
锋利的齿尖切下果肉。
腮帮子轻微而快速地咀嚼。
再次吐出黑籽。
重复着果腹这一最低限度的生存需求。
两个原本属于不同维度、掌控力量的奇特存在。
就这么以一种极其怪诞的姿态。
共同站立在客栈二楼这条光线昏暗、散发着霉味和木头腐朽气息的逼仄走廊里。
中间隔着一张摇摇晃晃、油污麻花的小破桌。
桌上。
两个被切开一半的巨大西瓜,瓤红籽黑,如同两颗流淌着甜蜜鲜红血液的硕大心脏。
一人捧着一半。
身体都微微前倾,依靠着身后的墙壁或破败的门框。
阳光。
并不算灿烂的阳光。
从走廊尽头那扇糊着灰尘、边缘破损的窗棂艰难地挤进来。
形成一道倾斜的、狭窄的光柱。
笔直地投射在破旧的小方桌上。
光柱里。
细小的尘埃在无序地飞舞。
那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