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房,沈毅脱去长袍,看了一眼倒茶的余令轻声道:
“过了年我就走了,我要回京城了!”
“去吧,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毅看着余令笑道:
“这一次去怕是不回了!”
见余令猛的一愣,沈毅笑道:
“万岁爷矿监税使制度自实行以来多遭诟病,如今万岁爷万岁在即,新皇登基后怕是……”
“怕是会取消矿监税使!”
“消息可靠么?”
“内阁说了很多次,但万岁爷不听,太子比不了万岁爷,也对抗不了内阁的群臣,我早些走,算是提前脱身吧!”
余令闻言心里颇为难受,这怎么能脱身呢?
那群人爱清算,这事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皇帝死了,活着的人要承担后果。
“京城比长安更不自由,待在这里,我护着你!”
望着言辞诚恳的余令,沈毅笑了笑。
有这一句话,这些年就不算白付出了,是值得的,余令不是薄情的人。
“我不怕,我只是想回去陪陪万岁爷!”
沈毅的一句话,让余令的心猛地一抖。
新老交替的皇城就是地狱,有人明知是地狱,却偏向地狱行。
“会死的!”
“万岁爷养了我!”
余令的心再次一颤,他能明白这几个字有多重。
自己是老爹养大的。
若没老爹,余令怕成了京城西山上的一堆白骨。
养育之恩大于天。
沈毅能当矿监税使,那必然是皇帝亲近且信任的人。
“守心,万岁爷十岁继位,二十岁亲政,亲政之后内阁就已经压不住了,在陛下二十二岁的时候被逼着立太子。”
“我知道,万岁爷跟我讲过这些!”
沈毅笑了笑,心里松了口气道:
“守心,很多事情和外人知道的不一样,万岁爷有次喃喃道,只有当家了才知道柴米油盐多难!”
“万历三十年,织造局估算江南地区的各种商业能达到三千多万的白银,可税收只有一百五十万!”
“大明有官员二万四千余人,文吏是官员人数的五倍,再加上数不清的举人,秀才,商税不交,田税隐瞒。。。。。”
“朝廷没钱啊,没钱就会出乱子,嘉靖爷想搞钱,一个大礼仪耗费了二十一年,开海就闹倭寇,这两件事用了快四十年!”
沈毅无奈道:“结果没搞成,等万岁爷亲政,臣子吵着立太子,国本之争开始了!”
“李太后不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