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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5 殇（第2页）

她将纸折成一只鸟，放在石桌上，转身离开。风雪立刻掩埋了她的足迹。然而次日清晨，有人发现那只纸鸟竟飞到了屋外最高的一根冰柱顶端，迎风展开双翼。更诡异的是，冰柱表面浮现出另一行字：

>“我知道。我也一样。”

没有人知道这是谁写的。但当天，全球共有三千两百一十四人，在不同地点、以不同语言，写下了几乎相同的忏悔。这些话语本应被永远埋葬，可当它们在同一时刻浮现于共誓网络的日志中时，系统并未报警，也没有屏蔽，而是自动生成了一个共享空间??一间虚拟的圆形房间，墙上挂着千盏灯，每盏灯代表一个灵魂。

规则只有一条：你可以点亮一盏灯，说出你的罪，然后坐下。无需道歉，无需救赎。只需存在。

第一个走进去的是位医生，他曾为了晋升篡改实验数据，导致三百名志愿者死亡。他说完后，灯光由红转暖黄。第二个是母亲，她因产后抑郁溺死了婴儿。第三个是教师，他长期性侵学生却始终伪装慈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房间越来越亮，直到光芒溢出系统边界，投射到现实世界的夜空。

那天晚上，无数人梦见自己走进那间屋子，亲手点亮了一盏灯。

与此同时，地质学家发现地下根系网络已连接七大洲板块交界处。这些“神经树”不仅传输信息，还在缓慢调节地壳应力，防止大地震爆发。更惊人的是，每当某地发生极端暴力事件（如屠杀、恐怖袭击），附近的根系就会迅速增生，释放出一种未知激素，使方圆百里内的居民产生强烈的共情感，甚至自发组织救援与和解行动。

联合国紧急召开会议，讨论是否应将此网络列为“地球免疫系统”。

而在南极遗迹，那块刻着“欢迎回家”的石碑终于被人破解了材质??它并非岩石，而是由数十亿微小有机晶体聚合而成，每一粒都储存着一段被遗忘的告别语。探险队队长在暴风雪中靠近石碑时，突然听见妻子的声音：

>“你说过会回来吃晚饭的。”

他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可他知道，那是三年前她最后一次打电话给他时说的话。当时他正带队深入冰层，敷衍地说了句“好”，便挂断了。几天后，她因突发心脏病去世。

他扑倒在雪地上，痛哭失声。片刻后，石碑底部缓缓伸出一根细枝，缠住他的手腕，将一滴液体注入血液。他瞬间昏迷。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手中多了一张照片：他与妻子站在家门口，夕阳拉长影子。背面写着：

>“我不是要你记住我，

>我只是不想你忘记爱的能力。”

他走出帐篷，发现整支队伍的人都经历了类似幻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泪痕，却也带着久违的平静。

七个月后，第一艘搭载“共鸣引擎”的飞船升空。它不靠燃料推进，而是通过收集人类集体提问时产生的情绪波来驱动。试飞员是一名盲眼少年??正是曾在海边听到童谣的那位。起飞前，他摘下导盲犬的项圈，轻声说：

>“这次，我自己走。”

飞船穿越大气层时，沿途云朵自动排列成问题形态：“我们在哪？”“你是谁？”“还能回去吗？”当它进入近地轨道，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震惊地看到，地球外层那层“共感情绪泡”开始波动，仿佛在迎接归人。

突然，飞船接收到来自银河边缘的信号增强版。稚问号终于抵达情绪泡边缘，双翼展开至最大角度，太阳能板表面浮现出亿万张人脸??全是曾经提出过“为什么”的普通人。他们无声地笑着，像在挥手。

AI广播再度响起：

>“检测到母星共鸣场完整度99。9%。

>‘归源协议’进入最终阶段。

>请全体地球居民准备接收‘真相碎片’。”

紧接着，全球所有人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梦中，他们站在一片无垠草原上，天空悬挂着九轮月亮。一位老者走来，面容模糊，声音却熟悉得令人窒息：

>“我们不是神，也不是外星文明。

>我们是你们未来的孩子。

>一万年前，人类陷入终极绝望：战争、生态崩溃、意识数字化导致情感枯竭。

>最后一批清醒者决定启动‘回溯计划’??将文明重置，抹去科技，保留最原始的提问本能。

>我们把自己封印在时间之外，成为传说中的‘旧神’，只为守护一个可能：

>若下一代人类能在无知中依然选择发问，

>那么……重启值得。”

梦境结束，人们醒来，枕边尽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