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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号,第一间牢房。
这里是旧诏狱最深处,也是最牢固的地方。
关押的,从来都是王侯将相。
墙壁由三尺厚的黑铁岩砌成,缝隙里浇灌了铁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唯一的通风口,在屋顶,投下一束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天光。
赵宁,就坐在这束天光之下。
他没有哭,也没有闹。
甚至没有去看角落里那个盛着清水的破碗,和那个已经变得干硬的馒头。
他就那么盘膝坐着,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
双目紧闭,小脸紧绷,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
他在模仿。
模仿他父亲,他大伯,他记忆中所有赵家男人打坐练功的样子。
他不懂什么气沉丹田,也不懂什么周天运转。
他只是固执地相信,只要像他们一样坐着,就能获得力量。
获得,复仇的力量。
沈炼站在牢门外,透过那小小的探视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身后,跟着一名狱卒。
“统领,这孩子送进来后,就一直这样。”狱卒低声禀报。
“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像个小木头人。”
沈炼的目光,落在那碗未曾动过的清水和馒头上。
他沉默了片刻。
忽然,牢房里的赵宁,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一双孩子该有的眼睛。
里面没有童真,没有光亮,只有一片被仇恨烧灼过的,焦黑的死寂。
他看到了门外的沈炼。
他认得这张脸。
就是这个人,在镇国公府的血泊中,将他提了起来。
他没有喊叫,没有咒骂。
他只是看着沈炼,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嘴。
他的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
“我叫赵宁。”
“我爹是赵无疆。”
“我爷爷是赵无极。”
“我一定会杀了南宫珏,还有你们所有人。”
他说得很慢,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