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下一世,他能落个干净的出身,落一双干净的手。
一个干净的、美好的状元郎,她定然不会拒绝,她的家人也绝不会看不上……
许远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了整衣冠,不紧不慢掉头往回走。
既然今生缘分未满,他要抓紧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然后就可以干干净净地去死。
等来世,他再干干净净地回来见她、求娶她……
许远程想通了,便安心留在翰林院办差。
等到下衙后,随着同僚一起往外走。
往常这个时候,他会直接回许府,先给许母请安,再去给许尚书请安。
如果许尚书留饭,他就陪他一起用晚食,说一会话,再回自己的院子看书,又或是鼓捣药材。
除了极偶尔的“放纵”,他的生活十几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可今天,他的双脚却似乎生了自己的意识,控制不住地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到了有间医庐的门口。
暮色四合,有间医庐门口挂上了停诊的牌子,门却大开着。
孔雅平日抄写佛经、描绘佛像的书案两边,面对面地坐着白前、萧软软、孔雅以及唐知味、霍幼安和宋正则。
六人中,许远程最喜欢的是白前,最讨厌的是唐知味。
他们又坐在最中央,按理说,怎么着,他也该最先看到他们中的一个。
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坐在唐知味身边的霍幼安。
没办法,霍幼安实在太显眼了!
刚刚,远远地,他好像看到了谁突然弹了起来。
离得远,他没看清楚,也不觉得是很重要的事,也就没在意。
没想到,他刚一进门,同样的位置上的人又十分突兀地趴了下去,好像在趴下去前还看了他一眼。
正是霍幼安。
许远程看着霍幼安宛如被抽走了脊梁般软哒哒趴上书案,半边脸颊舒服地枕着小臂,懒洋洋地半闭着眼睛,内心十分复杂。
霍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在他面前装都不装了?
几乎同时,唐知味也抬头看到了许远程,一愣过后热情招呼。
“是许状元来了,快进来,正好给我们做个参谋”。
许远程眯了眯眼,也笑了,眼中的恶意被他藏到深处,大踏步进门,团团一揖手。
唐知味却没有掩饰他的恶意,热情得夸张。
“来,许状元坐到这里来,我们正在讨论乌木春的案子”。
正好再激一激,只要他敢再动手,他一定能抓到他的把柄!
书案上平铺着一张大而宽的宣纸,稀稀落落地写着五个人名:贝儿、马良友、齐刚、秦茹、李卉。
饶是许远程早就知道唐知味不怀好意,在看到这五个人名时,却还不自觉瞳孔微缩。
“许状元来得正好,我们才刚刚开始”。
唐知味说着用朱笔圈出正中间的齐刚二字,假惺惺解释。
“许状元恐怕不知道,这个齐刚就是那天中乌木春死在有间医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