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翼虎这两天浑浑噩噩,寝食难安。
如果投降金国,那将当下身居土司府内的大宁皇后耶律南仙杀掉,或者擒住,最好不过。
以此作为向金国投诚的大礼,只怕封他为真真正正的苗王,也不是不可能。
可眼下局势未明,大西军十四万人马就在与播州相邻的渝州和蜀南与金军对峙,向东还有归义军十万人马,以及坐拥荆,越两州的襄阳朝廷。
若是自个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大宁皇后献给金国。
难保拆东墙补西墙的大西军会以此为借口南下,吞并播州。
再说了,耶律南仙本身修为就极其高强,想要擒住她难于登天。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四个武力高强的护卫。
杨翼虎暗中通知播州二府三县的其他土司头人聚集,将要不要投降金人招降的事告知他们,商议受降还是继续做大宁的臣民。
土司头人们的反应令杨翼虎很失望。他们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至于谁做天下之主,不关他们的事。简单一句话,谁强就支持谁。
土司头人们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只要金国皇帝保证他们在播州的权力就行。
杨翼虎回府后,气得破口大骂。
“一群土包子,就晓得吃干饭拌折耳根,放嘞全是屁话。”
当夜,他将此事告知妹妹杨怡萍。
杨怡萍思虑良久,给兄长献上一记,坐山观虎斗。
先接下金国圣旨,继续做大宁的臣子。
赶紧应付走金国使者,要是被他们听说大宁皇后就在平越城土司府,逼迫杨氏杀了皇后,或是捉拿,可就难办了。
岂不知就在兄妹二人商议的时候,搬作商客的金国使者已经暗中打探,得知大宁皇后就在杨翼虎的土司府。
得知这一重要消息,使者兴奋无比。播州一行要是真捉拿大宁皇后,那他可就是大功一件啊。便决定下次会面,命令杨翼虎将耶律南仙活捉。
山林之中,不时传来虫鸣鸟叫。太阳已经升起,枝叶上还没干的露珠泛着金色光芒。
使者一早就派人通知杨翼虎,迅速赶来接下圣旨。
他可不怕杨翼虎将他们一行人杀了。
因为上次他就告诫过,一旦金国派出的劝降使臣在出使地遭遇不测,金国大军就会荡平当地,寸草不留,更不会接受投降。
“吴大人,这次咱们这次出使播州,运气实在太好了。没想到耶律南仙就在平越城,难怪杨翼虎那蛮子不肯接圣旨。若是能将耶律南仙活捉,带回中都,献给皇上,大人必定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金国使臣吴濂,此刻正开心地坐在一方小凳子上,手中捧着茶杯,属下站在旁边,对他大加恭维。
吴濂笑了笑,“我出使播州,乃是为报答朝廷知遇之恩。至于加官进爵,并不在意。再说了,先别高兴太早。杨翼虎不肯归降,肯定是想利用耶律南仙向朝廷讨要好处。他不会轻易就将人交给我们。”
属下点头,附和道:“大人说的是。可中都与播州中间,有数千里之遥。就是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杨翼虎提出要求,需朝廷准允,这该如何是好?”
吴濂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一名手下赶紧端着茶盘接住。
他站起身子,负手望向平越城方向,捋了捋呼吸,道:“他一个蛮人,也妄敢对朝廷提出要求。反正我们已经派人返回,将伪宁皇后就在平越城的消息带给益州的平西将军,还有荆州的征南将军。到时候只需吓唬吓唬杨翼虎,他胆敢阳奉阴违,将耶律南仙隐匿,或者漫天要价。我大金两路大军就合击一处,荡平他的播州。当然,为了尽快将耶律南仙押去中都。允诺他一些好处,也不是不可以。朝廷那边再说。”
“大人英明。”手下拱手道。
“哈哈哈,”吴濂大笑,一抬手,“将我官服取来,我要穿着大金的官府,让杨翼虎接圣旨。方显我大金天威。”
吴濂这边将将穿上金国的官服,马上就有属下来报,三个穿着苗人服饰的男子前来,声称是杨翼虎派来的。
吴濂面色不悦,冲三名苗人男子呵斥,“搞什么鬼,你们宣慰使大人呢?不是早就派人通知他,仍旧在此地汇合。哼,居然…”
“噗。”
吴濂忽然感到脖子一凉,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在空中反转了几圈,掉落在硬邦邦的泥地上。
眼睛正好与苗人的脚脖子平齐。
再一看,那苗人前面还站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