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澜一噎,横竖都是旁人之言,没有任何证据,桂嬷嬷的话反倒成了忠仆护主的托词。
“戎儿,即便如此你也还要护着她,甚至不惜抛下血衣阁,去重振那个要以你之命作为垫脚石的萧家?为师确实不知,你还有这般菩萨心肠。”
话音未落,萧戎提剑,一步步走了过来。
温冥满意一笑:“这就对了。”
他拿开了抵在萧澜脖子上的刀,起身让出地方。
那剑的银光刺眼,萧澜被捆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直至萧戎走到了近前,那剑也近在咫尺,萧澜抬头,看见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一如当初失忆时的初见,那股熟悉的杀气浓烈到无法忽视。
“好徒儿,今日你杀了她,报了你的弑母之仇,消了背叛之恨,你就还是那个毫无软肋,杀伐果断的血衣阁主!只要你想,天下财帛名誉便都是你的,即便是朝廷,也不敢招惹你半分!”
可萧戎迟迟不动。
温冥眯眼,咳嗽两声:“想不到你如今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她背叛你利用你,她母亲杀了你母亲,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你竟还犹豫!”
“教唆徒儿弑杀亲生姐姐,” 萧澜拳头紧攥,“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师父。”
见萧戎低头看着萧澜,却还是不动手,温冥不动声色挪了一步。
“亲生母亲被人毒杀,仇人之女就在眼前,你竟下不去手?既如此,为师便替你做个了结!”
说时迟那时快,温冥离得太近,刀锋直直地朝着萧澜刺去——
萧澜躲不过,只得紧紧闭上眼睛。
但想象中的致命疼痛没有来,反倒是旁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萧澜睁开眼,那刀尖离她双眸只差毫厘,若是晚了一步,定是被刺穿面门而死。
她抬头,看见温冥丑陋的脸上满是痛苦,脖子被人掐住,甚至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畸形的双腿不住地挣扎却触不到地面。
萧戎左手掐着温冥,右手抬剑一挥,割断了萧澜身上的绳子,“我身上有药,可止血静心。”
伤口疼得厉害,萧澜站起来走近,抬眼看了看他,这才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从他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小白瓷瓶。
“你……你……”温冥痛苦得说不出话,萧戎对上他的双眼:“除了她,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母亲是被毒杀的。”
萧澜倏地看向温冥。
萧戎声音冷漠:“归根到底,是你在算计我。是你毒杀了母亲,栽赃他人,最后一路自侯府跟着我,否则怎么会那般巧地在我将死之际,恰好路过相救。”
“是你想让我和她之间永远横着弑母之仇,要我永远恨她,甚至要我亲手杀了她。”
“是她……蛊惑你……她,会……毁了你!”温冥两眼外凸,几乎要窒息。
萧戎松手,任由温冥年老畸形的身体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他不住地咳嗽,咳得满嘴是血。
萧戎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举起。
萧澜心中惊颤:“阿戎——”
萧戎手一顿,却未回头看她。
萧澜心中五味杂陈,此人心思恶毒,可当初也是切切实实地救了年幼的他,还传授了一身好本事。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温冥痛苦地喘息着:“终究是个养不熟……咳咳……的白眼狼……十几载师徒之情,在你心中……一文不值……”
此时剑锋缓缓落下,萧澜松了口气。
她站在萧戎身后,看着他走近到温冥面前。
“强者为尊的规矩是你定下的,当初本可以杀了你。师父,我以为你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