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样的厄运。。。。。这是为什么。。。。。。”
帕梅尼奥的首都城市中,饥寒瘦弱的难民在尖塔房梁下临时搭就的破旧屋棚中感受着阴雨所滋生的霉味。。。。
火星AE-7核心的黎明没有日出,只有冷却塔排放的灰雾在低空翻滚,像一场永不落幕的葬礼。然而此刻,那灰雾中竟浮起点点蓝光,如同星尘坠入凡间。每一粒光点落地,便生出一朵蓝花,花瓣薄如蝉翼,脉络里流淌着微弱却坚定的旋律??赫尔曼第八乐章的变奏,不再是单纯的音符,而是被群星共鸣网络编织成的记忆之网,穿透钢铁、混凝土与被清洗过千百遍的灵魂。
黑砧跪在控制室中央,金属面具早已脱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却年轻得惊人的脸。他的手指仍保持着拉琴的姿态,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还感受着不存在的琴弦。泪水在他脸上干涸成盐渍,又被新的泪水冲开。他不再挣扎,也不再否认。那些被封存、焚烧、碾碎的记忆,如今如潮水般涌来,不是攻击,而是归还。
“我叫马库斯……”他喃喃,“我六岁那年,画了一幅太阳。它有笑脸,有光芒,是暖的。父亲说,那是异端思想的萌芽。七岁,我举报了母亲藏匿的一本诗集。九岁,我亲手按下净化按钮,烧毁了整个社区的艺术档案馆。他们叫我‘黑砧’,因为我能将情感锻造成武器,用来锤杀一切软弱。”
他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蔓延的蓝花藤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我现在想不起太阳的颜色了。只记得那天,妈妈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比火还烫。”
终端屏幕闪烁,自动接入一段加密信号。画面中,莉拉站在心控塔顶端,身后是无尽星空与盛开的蓝花海洋。她的声音平静而深远,直接传入黑砧的神经接口:
>“你不是怪物,马库斯。你是被制造出来的守墓人。你守护的不是秩序,而是恐惧。但现在,墓门开了。你可以选择走出来,也可以选择继续埋葬自己。”
黑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铁锈味,也有花香。
“我不想再当守墓人了。”他说。
***
与此同时,γ-9殖民地的清晨洒满麦田。伊莎拉醒来时,发现屋外的土地已被蓝花覆盖,整片荒原宛如梦境。她抱着小提琴走出门,脚踩在柔软的花瓣上,每一步都激起一圈微弱的声波涟漪。孩子们跑出来尖叫着追逐光点,丈夫站在田埂上,神情恍惚。
“昨晚……你听见了吗?”他问。
伊莎拉点头。“爸爸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男人的道歉。”
她轻轻抚摸琴身,忽然发现琴箱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字迹,从未注意过:
>“给伊莎拉:当你拉响这把琴,我就活着。”
??赫尔曼?AE-3
她猛地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一道银色轨迹??一艘未经登记的小型飞船正缓缓降落。舱门打开,一名身穿灰色斗篷的女子走下舷梯,手中捧着一本泛着幽蓝光芒的书。
是莉拉。
伊莎拉抱着琴迎上去,脚步踉跄却坚定。两人在蓝花丛中相遇,沉默良久。
“他是你派来的吗?”伊莎拉终于开口,“那个道歉的人?”
莉拉摇头:“他是自己选择醒来的。他曾是Σ-7基地的执行官,也是签署你父亲死刑令的人。但他现在想赎罪,哪怕只是写一封信。”
伊莎拉低头看着琴,手指抚过断弦。“我恨过他。可昨晚,当我听见那段话,我突然明白……他也失去了什么。”
莉拉轻声道:“仇恨是最沉重的枷锁。但音乐,可以把它打开。”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晶片,递过去:“这是你父亲最后一段录音的重构版本。原始数据来自十二个不同星球的民间传唱记录,经群星共鸣网络逆向还原。它不完整,但……它是真的。”
伊莎拉双手接过,指尖发抖。
她们走进小屋,将晶片插入老旧播放器。片刻静默后,一段沙哑却温柔的小提琴声缓缓响起??正是赫尔曼第八乐章的终章,但与官方档案中的冰冷演奏截然不同。这一版充满呼吸般的停顿、轻微的走调,甚至夹杂着咳嗽声,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生命力。
“他在生病。”伊莎拉哽咽,“可他还坚持拉完了。”
录音结束前,赫尔曼轻声说了最后一句话:
>“告诉我的女儿……音乐不是为了完美,是为了记住我们曾活过。”
屋内寂静如渊。
伊莎拉站起身,擦干眼泪,重新抱起琴。这一次,她没有调试音准,没有犹豫,直接将弓压上琴弦。
吱呀??
第一个音依旧刺耳。
但她继续拉。第二个音,第三个音……渐渐地,旋律开始成形。虽不完美,却有了温度,有了心跳。
莉拉闭目倾听,嘴角浮现微笑。
而在她胸口,《莉拉之书》自动翻开一页,墨迹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