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在洗澡。
又是一阵水声,是内屋中的人自浴桶中站了起来。
谢延珩站在门前,面色未动,长睫却轻轻一颤。
他的耳力太好,可以从每一点声音知晓屋内的她每一个动作。
她正用布擦干身体,而后一件件穿上衣衫,用梳子梳下长长的湿发。
谢延珩突然想起千年前成亲的那一夜。红色的喜被上,少女软得像水,面容比雪更白。他俯下身,轻轻啄了啄她的唇,那白皙的脸庞便染上浅浅羞红。
他想退开些,她却突地握住他的手,缓缓将两人十指交叠。他愣了一瞬,垂眸轻笑,下一秒猛得将她拽进怀里,再次吻上她。愈吻愈深。红烛明灭中,他听见她失神的喘息。情至极处,万千世界轻如鸿毛,皆不及她。
她是他所有欲念所系。
谢延珩闭上眼,呼吸渐重。
他下意识地想要使用清心诀,可决捏了一半却又放下了。
她说,她曾与关慕白相处十年,她说,若关慕白从前愿意入柳叶宗,他们许是已经结为道侣。
关慕白亲昵地称呼她的小名,关慕白知晓她的每一份喜好。
那十年,他们是否是亲密无间地度过,就如同千年前的他与她……
谢延珩觉得自己嫉妒得都要疯了。
她只与他相伴了三年,可关慕白却曾经同她度过整整十年。
谢延珩心中的杀意从未这般重,可他并无意安抚那升起的杀意。
仿佛进入一个梦境,半是欲念,半是杀意,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
宁春月的声音含着笑:“我好了,衣服呢?”
谢延珩被惊醒,他睁开眼,昏暗的灯光掩饰了他眸中疯魔神色。他缓了一会儿,极平静地将衣服递了出去。
宁春月未发觉他的异常,只接过衣服查看,惊讶道:“这是金缕城的法衣,你竟专程跑那么远去那买?”
谢延珩轻道:“嗯。”
“金缕城的法衣虽不错,但价格却极贵,我知剑宗素来清贫,唔,我把买衣服的钱给你吧。”
谢延珩摇了摇头,声音比平日更低些:“不必。”
宁春月见他今晚格外沉默,声音也听着有几分哑,以为他累了,便道:“那谢谢你了,时间不早了,你不若早点去休息吧。”
谢延珩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两日,其余四宗的援助之人也接连赶到了建康府。关慕白便也请他们暂住在清风观。
因医修不比其他修者,行路速度慢些,故而许锦容是其中最晚到的。他到时,其余六宗已经齐了。
七宗在关慕白的主持下开了个小会,说明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和需要做的一些事。
首先毋庸置疑的,是需要将感染了最新版瘟毒的中瘟者找出并集中管理,尽最大的可能不让这批瘟毒流向建康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