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将这些不去往生、固留原地的灵魂收入血河之中。当韩风走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居然是抬起头冲着韩风微笑,他们能够看到韩风,能够感受到韩风的存在,他们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仍旧站在那里,站在这家医院的里面,站在原地,他们重复着过去在医院里做过的事情,不断地重复着,仿佛那些事情对他们而言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也是最美好的事情。
韩风看到它们融入朝阳的脸,一时之间有些不忍下手,医院里本来不应该存在这样温暖的阳光,那阳光的照耀与怨念的深沉格格不入。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故意开辟了一片清净地给这些灵魂?让他们可以在清净地地中安心的居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楼下的一切就是为了防止人们破坏了此地的美好而设下的防御了。反向推断的话,完成这一切的人,应该与这些病患关系不错,他是病房的医生?是病房的护士?还是医院本身?
那个小女孩又是谁呢,为什么她的身上出现了那么多的病情症状,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一位佝偻的老人握住了韩风的手,老人颤颤巍巍地行走,每向前行走一步,都好似要用掉毕生的力气。她的年纪看上去已经很大了,头发花白的,骨瘦如柴,腰已经弯的不行了。
她好像是认错了人,紧紧地握住了韩风的手,对她说:“你来啦!快进来,我这有香蕉,有苹果,什么都有。”老人拽着韩风往病房走,韩风犹豫了一下,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坐在床头,老人将各种各样的水果摆在桌上,那些水果自然不是真的,但是它们的样子很像是真的,韩风象征性的吃了一根,望着老太太欢喜的笑。
她感受的到老人握住自己手掌的力道,她知道对方是认错人了,老人大概是在等自己的子女吧,花白的头发,望眼欲穿的等待着子女的到来,从她死去没有变成冤魂来看,子女们应该是经常过来探望的。
她的灵魂很纯粹,没有受到怨念的污染,死后重复着生前的事情,应该是在这里留下了难忘终生的记忆。她太需要一个人陪伴了,子女不在的时候,病房里的人就是她的家人,临床的人看到韩风来了,甚至主动与她打招呼,攀谈起来。
临床的病患患上了糖尿病的并发症,需要长久的留在医院里治疗,他的年纪比老人小一些,有老婆也有孩子,她们还没有来。
老人行动不便的时候,他就会主动的帮帮忙,就像是老人的家人一样。
韩风陪着老人坐了一会儿,跟她说:“我出去给你打点热水。”
老人这才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是一个灵魂,韩风却从老人的掌心之中感受到了残余的温度,那是一个灵魂所散发出的温度,真是令人难忘啊。
韩风刚刚走到病房的门口,医生迎面走了过来:“一床的家属是吧,这是今天的药,看着她把药吃了!我们最近发现她有藏药的情况,可能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吧,总不吃药可不行,身体要撑不住了。”
“知道了大夫。”韩风看着老人将药服下,这才转身离开。
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或者是病人,全都将韩风当成了老人的家属,他们对韩风态度很好,韩风在这层楼里面转了一圈,看到的全都是些滞留在原地的灵魂,便又坐电梯往楼上去了。
她一层一层的往上走,每一层都会停留,每一层都会停留,就这样全部走过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韩风感觉到自己大概是遗漏了什么,重新回忆了一遍,又返回到了六层。老人看到韩风,以为她是把水打过来了,就招呼她进屋,韩风却径直走向了走廊的尽头,推开了那扇病房的门。
病房里的病人们在韩风进来的时候,全部抬起头注视她,这里都是重病患者,下不了床的那种,需要家人或者是护工的伺候。
韩风向前走去,走到了靠窗户的病床旁边,那白色的帘子后面躺着一个不成样子的病人,看不出她具体得了什么重症,或者她压根就是将所有的重症都得了一遍。
她全身都缠卷着绷带,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
然而她还活着,心率探测仪显示她的心跳还在。
呼吸机带在缠满绷带的脸上,全身打着石膏,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原来你在这啊,快跟我过来,小玲是重症,不要打扰她。”老人走过来,想要牵住韩风的手,韩风却反问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什么病?”老人愣了一下,“我刚入院的时候,小玲还活蹦乱跳的,她经常给我剥橘子呢,得了什么病……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韩风又把医生喊了过来,询问小玲的病情:“医生居然也被韩风问蒙了。”
此时,所有的病人全部向着小玲的病床聚集过来,他们好像是都和小玲非常熟悉,好像是都清楚的记得小玲得了重症,并且在小玲得重症之前,都和小玲有过一段时间的愉快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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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来,让他们回忆小玲到底患上了怎样的重症,他们却再也回忆不起来了。
“原来如此。”韩风坐在小玲的床头,将她身上的绷带一条条的拆下来,露出里面满目疮痍的身体。
“你是从医院之中诞生出的灵魂?还是怨念的合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怪物?”当韩风试图跟小玲对话的时候,那些被阳光照射的灵魂全部退开了,仿佛是回到了应有的生活轨迹上,仿佛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你将所有的病痛全部融合在了一起,你是活的,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小玲躺在病床上,全身都在绷带的缠卷之下,却好似能够听清楚韩风说的话:“病痛的折磨会让人绝望!我是诞生自这间医院里的,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存在于这里,奔跑在医院的长廊下,病患们、医生们、护士们,就是我的亲人,医院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送入医院的病人病症越来越严重,它们的痛苦让人彻夜难眠,他们本应化作厉鬼,但那样一来,医院就没了。”
“所以你就将他们身上的病痛全部吸收掉了?来减轻他们身上的怨念?”
“你怎么猜到的。”小女孩的声音从呼吸机里面传来,闷闷的,让韩风心如刀绞。
“医院总归是医院,病人承受病痛的折磨,总归会产生怨念,而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看到的是宛若天堂一般的景象。光辉洒下,病人们满脸尽是笑容,丝毫没有受到病情的影响,也没有任何遭到病痛折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