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且惊且疑退去。
褚瑛留在屋里转了两个圈,见风摇得屋里灯影乱晃,遂把窗砰地关上,于一室静谧之中坐下来。
如此这般的寒雨天,哪家哪户不是入夜之后就关起门来,围着炉子吃茶消遣。
月棠他们赶往大理寺时,太傅府里,留下了岁月痕迹的飞檐下,用过晚饭的穆昶也与妻子同在暖阁中,看傍晚才从江陵过来抵达府中的十五岁长女穆疏云持笔作画。
穆老夫人半年前由嫁在江陵的女儿接回去小住,这才刚回来。
久别重逢,大家一时都毫无睡意。
旁边十三岁的次子穆沅指着姐姐画的两只鹦鹉打趣:“母亲你看,姐姐画的这鸟,我瞧着怎么像是咱们后湖里凫水的鸭子?”
疏云佯嗔提笔,敲在他的脑门上:“平日里跟二姐过不去就算了,如今也敢来挑衅我?父亲,母亲,你们也不说说他!”
穆夫人看着儿女这般玩闹,先笑起来:“沅儿是该打了,在长姐面前没大没小,还会胡说八道。
“你姐姐六岁学画,这手丹青可是师承名家毓清先生,连先生都夸她是得意弟子,你竟说她画得不像?”
“哎呀呀,原来我们家竟出了个大才女!是小弟有眼无珠了,该掌嘴!”
穆沅轻轻打了嘴巴两下,然后来到母亲身边撒娇:“父亲母亲偏疼大姐,六岁就给她找好了名震天下的丹青名师,为何儿子就想跟着廖学士学习作词,父亲总是不肯呢?”
穆夫人听到这里,扭头朝丈夫看去。
穆昶盘起一腿坐在榻上,微微含笑看着儿女们:“姐姐能拜名师,是因为她有天赋。你不行,是因为你本身文章都没做好。”
穆沅又与母亲耍赖:“父亲还是偏心,明明前两日先生才夸过我,还说我好好准备两年,下次乡试多半可以拔得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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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夫人笑骂道:“多大人了?还这么没皮没脸的,都是惯坏了。你看看褚家的子弟?他们哪个会像你?”
“老爷!”
穆昶听到褚家二字时,刚刚把笑意往回收,这时门下丫鬟就揣着惊惶之色进来了:“老爷,外院卢先生让传话进来禀告老爷,说衙门那边出了大事,褚家那位大公子方才在大理寺牢狱中服毒自尽了!”
屋里欢声笑语瞬间停止。
穆夫人笑容凝在脸上,穆沅从母亲身边离开,正给鹦鹉上色的穆疏云一笔擦在了鹦鹉眼睛上。
穆昶只是扭头看了丫鬟一眼,随后就下地穿鞋,站了起来。
“让卢先生到书房等我。”
“出什么事了?”穆夫人在身后挽住了他的胳膊,“这件事,跟我们有关系吗?”
穆昶转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褚家这两日摊上了大事,这你是知道的,我是太傅,必须得过问。”
穆夫人这才松了神色,拿出斗篷披在他身上,温声道:“夜深了,你多穿件衣服。”
穆昶拍着夫人的手,点点头:“云儿舟车劳顿,你打发她早些安睡吧。”
穆疏云也走出来:“父亲这阵子可见是劳累了,女儿回来一看就觉得清瘦了几分。改日女儿见了皇上,可得向他进个言才是,可不能这般折磨他的舅父!”
说到这里,她俏皮地笑了起来。
穆昶也扬起唇:“去睡吧。”
说完拢紧斗篷走了出去。
姐弟俩伴随穆夫人送到门口。穆沅就道:“母亲,出事的杜家和褚家,不是靖阳王在主持吗?为何父亲还要如此操劳?”
穆夫人嗔怪道:“因为我们穆家与皇上才是一体的呀。靖阳王权势再大,论其亲疏,又怎能够越得过我们穆家抚养天子多年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