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云棠的声音带着孩童的稚气,却让张嬷嬷膝盖一软,“守门的是随便什么人给点好处便能松口了?”
张嬷嬷抬手拭了下额头上的细汗,“老奴该死,老奴这就去拿那玩忽职守的老货来!请小主子一并发落!”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知道今日这顿责罚是逃不掉了,只盼能将功折罪。
“不急。”云棠胖乎乎的小脸看着格外软乎,此刻,她紧绷着小脸,“青果。”
“奴婢在。”青果立刻应声。
“去问问王婆子,”云棠抬起眼,“昨夜寅时末刻,她打盹前,豆豆找她说了什么。银子,又是谁给的。”
青果眼中了然,躬身应道:“是,小主子。”
云棠不再言语,重新拿起那碗温着的牛乳,垂眸小口啜饮着。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瓷勺偶尔碰到碗沿的轻响,以及张嬷嬷粗重的呼吸声。
约莫一炷香后,青果身后跟着面如死灰的王婆子。
王婆子一进门就瘫软在地,连跪都跪不稳了。
青果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平稳:“回小主子,王婆子招了。昨夜寅时初,豆豆寻她,塞给她半吊钱,说待会儿有急事需行个方便,让她届时睡熟些。”
地上的王婆子抖成一团,止不住地磕着头,“主子饶命啊,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豆豆那贱婢说只是……只是吓唬吓唬春芽……奴婢不知道……不知道她心肠如此歹毒啊……”
云棠放下牛乳碗,拿起帕巾擦了擦嘴角。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语调悠长,“吓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婆子绝望的脸,又落回张嬷嬷身上。
“张嬷嬷,”云棠的声音清脆,“守门的人,眼睛和耳朵,都要惊醒着。”
张嬷嬷一个激灵,立刻磕头:“老奴明白,老奴明白,这老货玩忽职守,构陷同伴,罪无可恕,老奴这就将她一家子都打发到最苦的煤窑庄子上去。”
王婆子闻言,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云棠呼了口气,对青果道:“青果,银钱的事,查清了么?”
青果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回小主子,豆豆招认了。数月前,一个外院丫头也是被豆豆用同样手段诱骗,在她试图逃跑时,被当场人赃并获。那丫头性子烈,不堪受辱,当夜便在柴房……悬梁了。”
“豆豆因揭发有功,得了夫人赏的二两银子,还得了张嬷嬷允诺,有机会便提她到二门内听差。”
张嬷嬷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比王婆子更甚。
先前的事,她当时只当是丫头自己想不开,哪里深究过?
如今被翻出来,竟全和豆豆那丫头有关!
云棠小小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嗯。”她只应了一个字。
“张嬷嬷,”云棠终于再次开口,“你的差事,当得还不错哦。”
张嬷嬷顿时浑身一软。
她知道,自己这管事嬷嬷的位置,估计今儿也要到头了。
“下去吧。”云棠不再看她,“该去哪儿的,都一起送走。”
“是,老奴……遵命……”张嬷嬷垂眸应着声,接着几乎是爬着退了出去。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