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围困清平的?苗人并不多,我能解决。”
程丹若道:“好。”
谢玄英弯起了唇角,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立即道:“万事小心。”
“还有呢?”
“不要受伤。”
她强调,“受伤了一定要及时处理,此地潮湿闷热,不像大同干燥,伤口容易溃烂。”
他点头表示记住,却追问:“没有了吗?”
程丹若抿抿唇,别过脸:“早去早回。”
“嗯。”
谢玄英应了一声,紧紧抱了她一会儿,许久才松开臂膀,“你也?自己小心,我去了。”
说罢,撩开帘子,接过柏木递过的?斗笠戴好,克制住回头的?冲动,点明队伍,翻身上?马。
雨丝连片,遮蔽视线。
他驱使着不太熟悉的?滇马,踏上?蜿蜒的?小路。
程丹若目送他离去,直到“哒哒”的?马蹄声再也?听不见为止。
“夫人。”
玛瑙关切地望向她。
程丹若抬手,阻止了她安慰的?话语,平静地说:“把?向导和昌顺号的?那个?管事叫过来,我有事要办。”
*
清平县已经被围十天了。
好消息是,作为一个?依山傍水的?县城,不管被怎么围,都暂时不会缺水。
坏消息就是,县衙粮仓里没有一粒粮食了。
八山一水一分田,贵州的?粮食本就少,全靠四川、湖广支援,县衙能有什么余粮呢。当然,地窖里县令自家的?粮食不算。
但靠山的?地方,饿死?人也?不至于。天空飞过的?鸟雀,河里的?鱼虾,从?山上?流窜下来的?动物,都能成?为腹内口粮。
可清平知县还是很愁。
他没跑,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掉。
四面环山的?地方,一头钻进山林,结果无外乎是被熊吃掉,或是被老虎吃掉。
那还是死?守吧,就算死?了,朝廷也?能算他殉城,不牵连八十岁老母和八岁的?小儿子。
“大人,不要再迟疑了。”
身着直裰的?书生慷慨激昂,“我们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不错,送信的?人迟迟未归,恐怕已经被叛苗发现,信送不出去,朝廷的?援军永远不会到。”
另一人附和,“我们应该召集县内的?乡勇,与叛苗死?战,只要他们无法?继续围合,我们便能破此困局。”
知县愁眉苦脸地看着他们。
这群书生是清平书院的?学?生,说起来,也?是贵州大户人家的?弟子。知县平时挺喜欢与他们来往,毕竟,他一个?二甲进士来了科举洼地的?省份,想找几个?有共同语言的?人都难。
“唉,各位有所不知。”
知县解释,“蛮苗骁勇,擅长林间作战,我们又无强兵利器,毫无胜算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