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友转述,齐夫人消散前,曾吟『长命女』一阙,友甚喜爱。吾于诗词乐理一道,并不甚通晓,虽时常复诵,亦难以理解其中妙处。」
谢琇:「……」
写个手记还这么直白的吗?直接敢说「我没文化我不喜欢诗歌get不到其中的意境」,也不怕被旁人看去了,害你自己无凛剑君的光辉形象崩塌?
但她的视线往下一移,就看到了姬无凛所写的最后一段话。
「……今友去已久,夜中披衣而起,独自望月,见云澹星疏,唯月孤清,始觉余吾一人,茕茕孑立,若有所悟。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姬无凛并没有写他那一夜悟出了什么,只是在最后记下了那阙《长命女》的全文,力透纸背,墨迹尚新,就好像他写下那阙词时候,格外用力似的。
谢琇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笑意,但又很快凝固在了唇边。
她想起彼时面容稍嫌青涩的姬无凛,发觉他们两人必须每夜都按照角色要求同床共枕的时候,眉眼间飘过的那一抹惊慌;想起他平躺在床上时,身躯僵硬得像一段木头;还想起他试图逃避这种鬼扯的剧情,夜间逃到屋顶上静坐,却头痛得差一点滚下来,若不是她发觉不对,及时去找的话,日后沉静稳重的无凛剑君,说不准就要一头从屋顶栽到地上,摔成个小傻子!
忽然,她听到「砰」的一声。
……不,并不是她记忆之中那个抱着头在屋顶滚来滚去的小傻子真的摔了下来。
而是,那个小傻子一头撞了进来,一下子猛然推开了房门!
房门往旁边荡去,砰的一下撞上了一侧的墙。
谢琇:……?!!
她愕然转向门口,看见姬无凛就站在那里,目色赤红,唇色却有些发白。当他一眼看到她手中捧着书丶指缝间还漏出一段玉色发带时,像是猛地受到了重击,身躯竟然晃了一下。
谢琇:???
「……姬寒容?」她试探着唤了他一声,「你怎么——」
「……是我的错。」姬无凛沉声打断了她。
谢琇:?
他在说什么?他们两人现在的脑回路还是一样的吗?
她不由得放下了手,随手将那本书放回桌上,只是忘记了那根玉色发带还缠绕在指间。
「你……」她再度开口,却又被穷剑君打断了。
「你当年……没能从那个幻境里出来。」他的声音低沉,站在大敞的房门口,今夜的月色从他身后投射过来,他背光而立,神情难辨。
「佛子说你已飞升兜率天,日后……除非我等也能飞升上界,否则,是再难见面了……」
谢琇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这又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她略带一丝疑惑地问道。
「机缘来得匆促,令人全无准备,若是说与谁还有些相关,那个人也不是你,而是佛子。」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