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用过饭了?”李迎儿打量着她的脸问道。
柳巧蹲下身帮她捋平垫子,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不觉得饿,等会儿再说吧,是要晾药吗?我去搬。”说完便起了身往库房走去。
“诶——等等,我同你一起。”李迎儿跟在她后面喊道。
二人从库房搬了所有放药材的布袋出来,倒在垫子上,再细细地将它们铺平。
李迎儿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我没事,”柳巧缓缓出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其实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拖着迟迟不肯商议定亲事宜,可能就是不想让好梦醒得这么快。”
李迎儿一噎,半晌后才道:“我记得姜姑娘当初曾经这般对我说过,女子的贞洁不在罗裙之下,当时的你,与我一样,都是受害者。”
柳巧愣了一瞬,抬起头望向天上的日头,强光照进眸中,耀得她眼角无声地落下一滴泪。
随着孕妇或者她们家人的逐渐康复,驿馆的病患开始流动起来,有离开的,有新住进来的,姜致正在一一核对每个人的药方,一位帮工的姑娘慌张闯进房中惊声道:“不好了,阮嫂她、她好像要生了!”
姜致也被惊到了,跟着她匆匆赶了过去。
她初见阮氏时以为她怀孕六七个月了,后来才知已经八个多月,可能因为她身体瘦弱再加上营养不良,孕肚比同月份的要小一些。
但即使是八个多月,也还远不到临盆的日子,最麻烦的是,她上次帮阮氏检查时,胎儿还是臀位,虽已教了阮氏一些扭转胎位的运动,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奏效。
更何况她现在身患时疫还没彻底痊愈,更禁不住折腾。
二人赶到阮氏房中时,她正痛得抓住被子闷声低吟,另一位女帮工在旁边照看着她。
“怎么会突然腹痛,什么时侯开始的?”姜致进门便先去摸索她的肚子,心下一沉:果然还是臀位。
阮氏断断续续地道,她昨晚起夜时肚子不小心撞到了床沿上,当下就有些隐痛,没太在意,早上却是越发厉害了,刚才还破了羊水,这才慌神。
那就是要早产了。
姜致检查了一下,果然,宫口已经开了两指,那就必须要终止妊娠了。
阮氏看她脸色凝重,问了一句:“娃还是头朝上吗?”
姜致不想加重她的焦虑,但此时也不能骗她,只得点了点头。
“那……那可怎么办?”阮氏身子发抖,声音里也带了哭腔。
这个时代的臀位生产十分凶险,产妇与胎儿的死亡率都很高。
“先别怕,我会想办法。”
姜致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快速分析着原因,肚子被撞固然有可能是诱因,但治疗时疫的药大多都较为寒凉,有可能引起宫缩等不良反应,加上阮氏本身体质就弱,虽然姜致已将其药性调整到尽量温和,却还是令胎儿早产了,他若是等到足月,未必不能调整至头位。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侯,姜致敛住心神,对旁边的一人道:“你快去多烧些开水,再找几条棉巾和一把剪刀,东西都要用开水煮过,咱们准备接生,对了,再让厨房熬点参汤。”
接着,她看向另一个人:“你快去衙门,找到邱大人或者章大人谁都成,让他们派人去寻些经验丰富的稳婆过来,要快。”
即使请来的稳婆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法子,能给她做个助手也是好的。
“啊?哦,好的。”两位姑娘一开始都有些慌神,但见姜致一脸镇定,也没来由地踏实了些,赶紧分头去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