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两面性,有人对此事的结果满意,自然也就会有人不满意。
「大朝自古以来都以明君治天下,大皇子贵为皇族,竟然也要以势压人吗?」
该夸他徐风宁折不弯,不畏强权,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还是该骂他哗众取宠,不知死活,敢和华应飞叫板。
就连许忠都不敢对华应飞的决定有任何怨言,徐风一个连功名都还没考出来的穷书生,在这时候跟华应飞唱反调。
他能有什么好处?
「本皇子看你是想死」
华应飞正欲发作,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人,那大脑袋上顶着俩窟窿眼,就跟个摆设一样,这么没眼力见。
一直安静不语的秦不弃,突然在这时候挡在了二人眼前,华应飞来不及说出口的狠话,就那么灰溜溜的又咽了回去。
「徐风,你说他在以势压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在场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秦不弃身上,她却丝毫不会慌乱,神态自若。
解决眼前的僵局,只需要华应飞一句话就能轻松搞定,可秦不弃也不愿这样做,她心里并不恨徐风。
从前她看徐风的时候,总是带着令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钦慕,徐风正直又善良,坚守着自己的正义,会在秦百宝被人刁难时挺身而出,于是年幼的她错把这种钦慕当成了爱。
可后来秦百宝死了,徐风信了他人的流言蜚语,认定了秦百宝畏罪自杀的说辞。
像他这样固执的人,会为了素不相识的秦百宝挺身而出,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视若无睹。
「颠倒黑白,一意孤行,难道不算以势压人?」
徐风语气温和,与秦不弃的愤怒相比,他似乎早已胜券在握。
「你有什么证据吗,说他颠倒黑白。」
秦不弃的愤怒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人赃并获,秦百宝甚至都对此供认不讳,你为什么就觉得她无辜,觉得她清白,难道谁会想要去害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吗?」
徐风一直都觉得,自己其实并不爱秦不弃,当初和她定下婚约,只是父亲贪图秦家的那一点财产,想靠着秦家背后出钱出力,能扶自己一路官场顺利。
定下婚约时徐风没能阻拦得了父亲,悔婚时徐风依旧没办法挽回,他是打心底里对秦不弃有愧。
所以才希望她能早些想清楚,早点看清真相,别被困在过去。
「徐风啊徐风,倘若你将来考科举真的榜上有名做了官,我定会为你将来管辖地区的百姓们叫屈。」
「三言两语的一面之词,就足以让你对一个谎言深信不疑,你的这双眼啊」
你看不透真相,却还固执的认为已经窥见了全貌。
话聊到这个份上,秦不弃突然就没了继续和徐风争下去的兴趣,她明明早就了解徐风的秉性,又何必浪费时间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日二人的争执,其实并没有很清楚的结果,他们都固执己见,互不相让,像狭路相逢的两位勇者,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坚持永不退缩的信念。
他们之间永远也不会握手言和。
尘埃落地,木已成舟,徐风不是华应飞,他的挺身而出除了为这场好戏更添一笔看头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用处。
他只能如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
秦不弃还是完成了她心心念念想完成的事,一切本该到此为止,可她却莫名觉得心有不甘,不愿就这样放。
还不够还没有结束
许知府家的后院里,刚刚挂上的大红色帷幔被扯下,换成了一块块轻扬的白幡,敲锣打鼓的热闹氛围似乎久久未散,还能隐约听见人群的嬉闹。
正堂摆放着一口棺,棺里躺着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许平昌,许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这个本该沉静寂寥的冬夜,显得格外烦躁难耐。
隔着不远的距离,透过紧锁的房门,隐约的哭声从缝隙钻了进来,被沉默笼罩的房间里终于也有了几分声响。
华应飞百无聊赖,拨弄着桌上燃烧的油灯,摇曳的灯芯晃动着身影,时不时响起几声叹息。
秦不弃静静坐在窗边的另一张桌上,已经一动不动的坐着很久。
此刻留在这里陪伴秦不弃的,本该是李悠然,但她等来的,只有秦不弃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秦不弃不愿让李悠然看到她的痛苦,所以哪怕知道这样说会伤害到李悠然。
她还是选择,在这种时候拒绝任何人的安慰。
华应飞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秦不弃不赶走他,而是因为他根本就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