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迟疑道:“大小姐。”
谢不予一挽鬓发,打马而前,“六叔放心,我谢不予终日打鹰,到头来还怕了个半大的孩子不成?”
六叔又向着朱永宁道:“那好,我家大小姐信你,你先将手中的刀放下。”
朱永宁应了声好,将手中的刀插于沙地上,
他耳边听着马蹄踏在泥地上的声音,朱永宁目光自乱发下望出去见一匹马踏沙而来,马上女子红衣飞扬,唇畔不易察觉地露出一抹冷笑。
谢家大小姐是这西北三道的一朵花,与她的美貌齐名的是她暴躁的脾气。
谢家大小姐不讲理,好花有刺,若只是不讲理倒也是无伤大雅的事。天下大多数男子都不介意美丽的女子脾气大一点,只要不娶回去当河东狮。但谢不予的刀还很快,这样的女子若想一夕成欢,得小心脑袋和那话儿被一刀一起砍下来。
朱永宁扯开衣襟,自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油纸纵然防水,在这样的雨天,也难以经得了多久。
谢不予不觉加快了马速,她也曾经历江湖,纵然此刻也未失了防备之心,一只手悄然按上了衣下的刀。
朱永宁脸上却露了笑容,甜蜜而无害地笑容仿佛迎接归来的恋人。
谢不予纵马一直跑到他的面前,接过朱永宁递与她的纸包,她这才松了口气。
轻付生死,不值也不智,看来并非是这锦衣玉食的小王爷做得出来的。
谢不予长于武林,此刻眼中带上了几分轻视之意。
一道风声便在此刻而起,仿佛天外而来。
谢不予看见自己的坐骑悲鸣着在风雨中倒了下去。那支袖箭自马的左眼而入,霹雳之势将它的头骨劈作两半,直到那只箭带着破碎的血肉插于地上,箭尾犹在嗡嗡作响。
马匹既倒,谢不予身形也往前一冲,待要离鞍而起,却已是迟了。
一柄森冷的刀锋抵上她的喉间。
谢不予猛然一惊。“你并未受伤?”
朱永宁站在风雨之中,脸上虽带着笑容,声音却冷得像冰,“我的血也并非白流的,不过我忍得住便是。自从十岁起,我就学会怎样装得仿佛快死了一般,可到今天我还活着。”
他一箭射死马匹,自地上拾起佩刀,再牢牢制住谢不予,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六龙王虽然已牢牢盯了朱永宁的举动,但此刻风太大,雨太猛,已是驰援不及。
谢不予为这一身泥的小子自后抱在怀中,鼻间闻着男子混杂着血和汗的气息,忍不住破口将朱永宁骂得狗血淋头。
朱永宁夺回她手中那方油纸包,将唇凑到她耳边,暧昧而亲昵地落下一吻,道:“谢大小姐尽管骂,你多骂一句,我便用这把刀在你的衣襟上划一刀。谢大小姐尽管放心,我保证只划开你的衣服,一道刀痕也不会在你这么白这么嫩的肌肤上留下。”
谢不予再泼辣,也是还未出阁的姑娘,此刻身体为男子圈在怀中,男人的气息吐在她的脖颈和耳边,浑身都僵了。
再看这小恶魔眼中跳动的火焰,连半个脏字也吐不出来。
她见过很多想撕开她衣服的男人的目光,但没有一个似这个这般,这么不在意,纵然他说了要脱她的衣衫,但那目光中没有半分欲望,只有一片冰冷。
她几乎气得发抖,“你,你敢,我一定将你的眼睛都挖出来。”
朱永宁缓缓一笑,若非他此刻狼狈,还有几分风流自许的意味,“哦?我不敢?”
谢不予觉得耳畔刀风一响,朱永宁竟已将她的半截袖管削了下来,露出晶莹如玉的胳膊。再听耳畔朱永宁啧地一声叹息,气得连眼睛都红了。
“这位小兄弟,万事好商量。”六叔打马而前,“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家大小姐,不妨划下道来。”
朱永宁挟持着谢不予,笑道:“听闻当年信阳江上六龙王的一支竹篙,能让老天爷都俯首,能否麻烦六龙王送我过江?”他见六叔沉默不语,不在意地笑道:“你慢慢考虑,六龙王,我半点也不着急。”
“小王爷过奖了,我这把老骨头如今可不敢说什么俯首的事。”
朱永宁并不答话,手中刀锋慢慢挑开谢不予衣襟的下摆,露出女子笔直的小腿。
谢不予花容失色,“六叔。”
“小王爷莫急,我应了你便是。只是这风大雨大,要预备船只也不容易。”
朱永宁将谢不予拉得更靠近自己,一只手滑进她的衣底,慢悠悠地道:“不急,一点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