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姿态。而所谓青春被人们冠以各种形容词而镶嵌在褒贬不一的镜框里,置于之后很多年生命的案头上评判感慨,往往
是因为心灵受到亲情和友谊的隆重荫蔽,而又年轻地不自知殊荣,从而将一些细小的音符当作时空断裂的巨大声响,直
至知晓了自己的年少轻狂之后,仍不自觉地受那时生命中一些微弱灯光的指引。
灯火不是太阳,它的意义不在于照亮世界,却能够指引黑暗中行进的路人。
维克多·梅利弗伦那原本有着先天缺陷的青春岁月,却因一次巧遇而得到了令人艳羡的阳光,从而比起一般的十一岁少
年更加丰盈并灿灿生辉。母亲角色的空缺被一位优秀,自信而与他内心契合的朋友所带来的巨大满足和安慰掩在美丽的
表象之下,似乎真的不再影响他那过于剔透的灵魂。
四年前结识艾瑞克·丹佛之后,两个志趣相投的孩子以惊人的速度熟络起来。整个暑假的鸿雁纷飞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开学后维克多的精神状况迅速好转,并成为了丹佛少主所在班级的常客。梅利弗伦的光辉名姓在他日渐开朗起来后,也
成为他快速融入学生间小范围权力圈子的有力后盾,一切似乎都沿着可喜的方向,一帆风顺地朝皆大欢喜的泛滥结局大
步行进。
他生命深处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潜力在艾瑞克·丹佛的扶持□现地淋漓尽致。他身世尊贵,成绩优秀,思维敏捷,为人
谦和,他是那个时代穷途末路的魔法师中少数不觉未来窘迫的佼佼者,是高贵的星辰,是蔷薇教团的希望,亦是老梅利
弗伦子爵所能感受到的,世间唯一能称之为有意义的存在。
然而维克多却在这些足以冲昏任何一个优秀少年的光环里,多年来深入骨血地明白,他不是星辰,只是一轮表面凹凸不
平的月亮,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然后被诸多星星拥着,苍凉地注视着自己不经意流露在人间的银白光线,一如浮云城堡
里那些银器般耀眼而毫无生色。
诗人耗费毕生才情来勾勒的月光,从一开始就只甘愿溶解太阳灼人的灰烬。
但至少从旁人的角度看来,维克多·梅利弗伦身上突然展现出的惊寰才能搭配上他原先便具有的,尊贵而温和,善待周
围所有人的优秀品格,不仅仅能让他父亲放下心来而重新回到蔷薇教团,而且也足以掩盖青春中偶然出现的曲笔。那些
故事带有少年时代的固有色彩,俗套而意义深重,并在漫漫命途中逐渐沉淀下去,散落在道路两旁,陪伴着朝生暮死的
悲喜。并在主人公体会到这些在青春的墓碑上刻下刀痕的插曲像其他少年时发生的标志事件一样,在延续一生的起伏经
历中对他们产生着怎样持久的影响之前,始终保持着忍耐和沉默。
那是罗斯查尔德一个不值得特别记在日历上的日期,一个厚重窗框上洒满馥郁光斑的上午。那是青春天平上格外不经意
而格外沉痛的一笔,那年维克多十一岁。
南英格兰最不缺的是雨,那个秋天的天气却相当好,砖房上的乳金色阳光跃成一连串绚烂温暖的连方花纹,在浮雕的凹
面里勾出一个新月形的斑。窗帘大大拉开,烟尘如同某种效果般轻盈而姿态柔和地飞舞,漆成深红色的桌椅从木纹的缝
隙里渗出馥郁的香味。
在一个门第观念盛行的社会集团里,世家子弟们云集的尖子班级理应享受到一切方面的最高待遇。维克多走进他往来五
年的漂亮教室,却不认为此刻的背景声衬得上任何富丽优雅的场景。
准确点说,那些比他更早到的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虽然已经在艾瑞克的指点下开始接触泛泛的嘈杂人群
,却始终没有习惯这一点。何况这种状况并不多见,少爷小姐们的生活中很少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这样放□段,如同市
井小民一样私下议论纷纷。
他感到心烦,于是快步过去,坐到了查理·贝肯斯身旁。虽然贝肯斯始终对维克多新交的朋友带有某种原始的抗拒,却
也终究是个心地不差的孩子,四年来依然平静地与维克多维持着友谊,并且不再找他下棋了。
“怎么了?”他有些不安地问,那种淡漠而在人前的不适感并没有彻底从维克多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