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撤身,憋不出再多的话了,显然是被气到,啧了下嘴,手抄进裤子口袋靠到椅背上,又突然冒了句,“你比叶衾还犯嫌。”
陶谷不懂什么叫“犯嫌”,但知道不是好词。
“……你知道我之前犯过事。”闭目养神的人重新睁开眼,“书就没继续读,找朋友合伙盘了这家店面,偏要在学校对面开。”
“我爸当时扬言说要断我的腿。是陶叔开明,他劝我爸妈,还逗我玩儿说我有个性……”
“我那时候就想,你爸真是太好了。”
叶向顿了下,观察陶谷神情的变化。
“我们都记得他的好,尤其是你,所以接受他的死亡就变得很难很难。但我还是那句话,人总要向前走。”
“把自己收拾精神点,好好去陪陶姨。”
太多的话都不再说了,两个人都明白。揭开伤口太痛,何况是伤在心脏上的。但不揭,伤口会恶化、流脓、感染,有人会永远困在疼痛里。
“我知道了。”陶谷这样说。
空杯的热可可被叶向拿去冲洗,他能说的能做的已经完了,再多的感情牌也打不进人心里。
记不清多少年的交情,言尽于此。叶向自嘲的勾了勾唇。
他把白瓷杯收进柜子,转身看到陶谷站在收银台前,“走了?不坐会……”
“谢谢你。”
叶向愣了愣,“说什么呢。”
“你说的,我会努力去做的。”
这话没有明确的指明,甚至连承诺都算不上,但叶向还是笑起来,发自己心底的开心,在人肩膀上拍了下,“陶哥,你一定行。”
少年时代的称呼被翻出来,既孩子气又坦然。
从猫角楼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陶谷被后来的叶衾塞了满肚子的吃食,临走前还拉着他不放,直喊还有什么“劲爆消息”要和他一叙,最后还是被叶向拖走的。
几小时前的阴翳像一场夏日的雨,放晴后连点湿意也没了。
似乎南城的每条老街都长这样,很长很长的路,很高很高的梧桐树,车流人海不息,却都被纠缠交织的枝叶遮藏。
小时候病的缘故,他拥有比常人更敏感的五感,能辨离风吹起落下中的任何细微响动。
听风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陶谷停在原地。
他没转身,只轻轻唤了声,“宋雅?”
再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跟着他,沉默而又浪漫的走这么久。
少年应了声,但并不走过去。
陶谷:“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
“回家一起吃吧。”
“好。”
那天晚上,陶谷在帮宋雅敷脸的时候没忍住笑出声,他面对少年的时候总是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