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的到来,“卧龙山庄”就有了两个扛锄头的诗人。
不久,附近村子的乡亲们奔走相告:
又来了一个疯子!……
原来,徐天舟经常在劳作之余,兴之所至,随口吟诵自己的诗词。
由于吟诵次数略多了些,音调略高了些,传进了不少“少见多怪”的耳朵里,便有人“赞”曰:
桥那边来了一个疯子……
我们这一对“疯子”,自八年前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有几个月的时间“同吃同住同劳动”。
我们热烈地谈论着诗歌、人生、理想,经常谈得忘乎所以,不觉已是鸡叫头遍、二遍、三遍。
这时,徐天舟的“诗龄”已十几年,我也写了整整八年。
漫漫诗路上,曾经有过无数的同行者。
第十四章 凤凰涅槃(7)
大浪淘沙,我们一路走来,蓦然惊觉:同伴们早已四散,只剩我们这两个“疯子”惺惺相惜,顾影自怜了。
有的道路,越走到后面就越艰难,也越孤独。
幸而,我还有徐天舟这个同行者;
幸而,我们也都还在路上……
由于“卧龙山庄”距徐天舟的家较远,为了方便,我们在附近的小学和两位年轻的老师一起搭伙吃饭。
有一天,我正在草庐看书,忽听桥那边一个女声大声叫我:
灯明,吃饭了……
那一刻,我恍然如在梦里,仿佛叫我吃饭的不是那位女老师,而是我儿时的母亲或姐姐……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温暖亲切的呼唤了?
那一刻,滚烫的泪,打湿了我的眼眶……
人,真有所谓的前世吗?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上附近的小东寺抽了一签。
我问的是自己的前世。
“何事区区又变愁,一成一败待何由;
凤凰展翅飞空去,岂料将身入网罗。”
唉……
——当我看到签上的这四句诗时,我长久无言,而后,止不住的一声长叹。
我想起了四个月前:
在蓝田歇斯底里地痛哭过的那个深夜,在往回走的路上,我发现路边的亭子上有一副对联:
“蓝田蕴藏种玉凤,
平湖映出秋月景。”
我定定地凝视那对联,奇怪自己白天从这里走过无数次,都不曾注意到它的存在。
半晌,把目光投向在路的另一边的大湖——那里去年还是一大片良田和茶园,由于邻省新修的水库征用了它们,今年才灌满了水。
平展如镜的湖面上,倒映着一轮十五的明月,正在西沉的明月,是那么的大,那么的圆……
那一刻,我带着泪痕的脸颊绽开了两朵灿烂的笑,轻声脱口而出:
对联上这一只藏在老家的凤凰,一定就是我!
……
抽完签后不到半个月,我在草庐外的蕙芸桥上碰到一个陌生女孩。